兩人搭著計程車來到了車站後,林芯堊就叫舒信淵待在大廳等他買票回來。
「您好,這裡是您要的兩張商務艙的票,還有您的卡片,祝您旅途愉快。」服務員笑著地給了林芯堊兩張車票。
在拿了車票後,林芯堊走回來並遞了一張給舒信淵並說:「走吧,車快要來了。」
兩人來到月台上,舒信淵忍不住問:「所以我們要去哪裡?」
「車票上有寫啊。」
「不,我想問更詳細的地點。」
舒信淵剛剛也看了車票,他知道目的地是夢見市外一處非常鄉下的地方「盼歸」,但他想問的是為什麼要帶他去那種地方。
林芯堊閉上眼,顯然不想理會這個問題,舒信淵無可奈何,想想對方應該不會把自己殺掉然後棄屍荒野,他也就稍稍放點心。
沒過多久,車來了,也許因為是商務艙,也可能是因為要去的地方太偏僻,整個車廂上只有他們兩人。
入座後,林芯堊開口問:「你會餓嗎?」
「唔…」舒信淵摸著自己的肚子,他不太確定現在是餓還不餓。
林芯堊翻了白眼,跟服務員要了一個小份的便當和一瓶飲料後丟給了舒信淵,他自己則要了一瓶水。
「吃不完就算了,多少吃一點,不夠再跟服務員要。」說完便不再理會舒信淵,轉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舒信淵看著便當這才感覺自己有些餓了,拿起筷子就開始吃起便當。
在吃過便當之後他閒著沒事,閉上雙眼進入冥想的狀態,但他這次沒有進入到幻境之中。
經過三小時的車程兩人總算來到了目的地。
望著站牌,舒信淵發現自己好像沒來過這種十足鄉下的地方,以後老了在這裡隱居應該不錯。
「接下來有兩個小時的路程,走吧。」林芯堊拍了一下舒信淵的背,逕自向著某個方向前進。
「等等?兩小時?有沒有車能坐?」
林芯堊一聽翻了個白眼說:「你看這裡像是有車?別廢話快走了!」
舒信淵四周望了一下,果然連一臺計程車都沒有。
「唉…」嘆了口氣跟上林芯堊的腳步,雖然想提議用魔力強化身體跑過去,但是想到自己也沒恢復多少魔力,也就作罷,要是再讓林芯堊提著他過去,難保不會再吐一次,無奈之下只能跟著林芯堊徒步了。
兩人走了將近一小時後。
林芯堊突然停下了腳步並要舒信淵稍等一下,接著獨自走進不遠處的花店。
舒信淵好奇探頭往內一看,只見林芯堊專心地挑選著花束,過了十分鐘後才抱了兩大束花走了出來。
「這是?」
「必需品。」林芯堊也不多加解釋,塞了一束給舒信淵後,拐了個彎往山上走去。
時間也來到傍晚,兩人才終於到了目的地,一座墓地。
「這裡…」舒信淵瞪大雙眼,他沒有想到的是林芯堊居然帶他來墓地,令他有些懷疑林芯堊是不是真的打算殺人滅口。
「來吧。」林芯堊的聲音是如此冰冷,但他臉上卻帶著淡淡的微笑,產生了極其不協調的感覺。
「嗯。」舒信淵見狀心裡產生怪異的情緒就這麼跟著林芯堊繼續走。
兩人最後來到了兩座墳墓前,一個陳姓,一個林姓。
林芯堊在兩座墓前擺了一束花然後雙手合十跪了下去,舒信淵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但也跟著擺花然後跪在一旁。
「這是我父母,跟艷焰父母的墳墓。」簡單一句話,卻給舒信淵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直接安慰你的話你是怎麼樣也聽不進去的,所以我帶你來這裡,我要告訴你的是,不是只有你遇到慘劇。」
舒信淵瞪大雙眼看向林芯堊,後者接著繼續說。
「失去至親的痛苦,我們早在十年前就經歷過了。」林芯堊閉上充滿痛苦的雙眼說
「我記得那天是出太陽的大晴天,我們兩家人相約出去玩,但是當我們到達目的地時,那個紫色的漩渦出現了,那個改變我們兩個一生的紫色漩渦。」
「漩渦裡面出現了一隻有著蜥蜴腦袋的人形怪物,他殺害了我父母……」說到這裡,林芯堊沉默了片刻,隨後接著說:「在最後,不知怎麼的我跟艷焰幸運活下來,但我們的父母都死了,現場留下的,只有我們兩個活人。」
「…那隻怪物呢?」舒信淵低聲詢問。
「怪物死了,它的屍體就在一旁,看上去就像是被野獸分屍一樣。」
舒信淵並沒有看到的是,在講述這段往事時,林芯堊眼中閃過一絲陰暗。
「被救回來後,我們兩個身上都沒有什麼傷,但還是在醫院中住了一段時間,我就跟你一樣坐在病床上整天發呆,而艷焰卻一直跑到我床邊來逗我開心。」回想起當年的事情,林芯堊散發出來的氛圍稍微溫和了點,不在像是剛才那樣充滿冰冷,「明明他跟我一樣痛苦,卻還是一直過來逗我開心。」
「我們兩個像你一樣也在黑暗的深淵中掙扎、痛苦過,但艷焰他靠著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並找到走出深淵的動力,成為了你現在見到的那個,能夠體諒他人、為了他人開心而大笑、為了他人難過而落淚、永遠站在第一線與怪物戰鬥、永遠帶著溫暖笑容的陳艷焰。」
「而我,則在艷焰身上找到了動力,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只要有他在我就能跟著一起歡笑、能一起難過、能一起戰鬥。」林芯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轉頭看向舒信淵。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明明就是來祭拜已逝的父母為什麼我能笑出來。」林芯堊說出了舒信淵最大的疑惑,要不是看到對方眼底的難過,舒信淵一定會認為他有病。
「艷焰他說了,爸媽一定會希望我們快快樂樂的,所以來祭拜他們一定要面帶微笑,不管笑得多難看,都要笑出來,讓他們放心。」林芯堊知道,陳艷焰是強迫自己面帶笑容的,畢竟他怎麼會看不出陳艷焰那深埋在眼底的悲傷呢?
「…」聽完後,舒信淵沉默不語,他曾怨天尤人,曾經想過為什麼是他,但現在他的眼前卻是兩個從黑暗深淵中重新站起來的例子。
兩人在比他更小的時候就遭遇了相似的事情,或許這兩人現在還沒有完全走出黑暗,但是他們卻一步一步的走出陰霾。
「艷焰是個笨蛋,也或許是因為這樣,我才能從他身上找回活下去動力。」
兩人就這樣跪了不知道多久,林芯堊起身面向舒信淵,伸出了他的右手。
「站得起來嗎?」林芯堊對著舒信淵伸出了手,後者正想搭上林芯堊的右手,但在碰到的前一刻遲疑了,收回了並別開視線,林芯堊見狀嘆口氣,就在還想說些什麼時,他的手機響了。
「蘭姊?…好,我知道了。」掛斷電話,林芯堊從錢包裡抽了張萬元大鈔給舒信淵。
「怎、怎麼了?」
「蘭姊打給我,這附近好像有怪物要出現了,我沒空照顧你,你自己回得去吧?」
「應該可以?」舒信淵楞楞地接下那張萬元大鈔。
「我在山裡找一下,遇到怪物的話你保護好自己然後大叫,別引去山下,知道嗎?」
「知道。」林芯堊向上一跳,踩著樹枝朝山裡前進,不用幾秒已經不見人影,但卻有聲音遠遠傳來,「回去之後要記得把找的錢還我!」
聽到這句話的舒信淵不由得跌了一下。
走在路上,林芯堊的故事不停的在舒信淵腦中迴盪,他不由得停下腳步,閉上雙眼將自己的精神力蔓延出去,突然間他感覺到了遠處有異樣的感覺。
「…」躊躇片刻,舒信淵向著有異樣感覺的地方前進。
「嗯…應該是這附近才對…」
舒信淵目光左右掃視卻沒看到預想中的紫色漩渦,於是在心中呼喚。
(羅佑?在嗎?)
(呼叫羅佑—)
「怪了,羅佑罷工了?可是還沒練進入幻境的方法…」舒信淵抓了抓頭,正當他決定回去時空中出現紫色漩渦,看到這種情況,舒信淵迅速躲到了某棵樹後面,「還真的說來就來。」
稍微探頭出來,見到一隻狼人和兩只盔甲骷髏從漩渦中跳了出來,狼人彷彿聞到什麼般不斷抽著鼻子,兩只盔甲骷髏則站在原地等待狼人的命令。
看到這個配置,舒信淵不由得想起當晚在廢棄工廠中的事情,那是一切的起點,他在那裡被狼人打傷,在那裡遇到了陳艷焰和林芯堊。
「都是他們害的…」不停回想著,回想起平毅宸從小到大的照料、回想起王憲己跟洪玲的陪伴、回想起在魔機關接受陳艷焰他們的指導,部分的人已經成為了過往,成為他永遠失去的那些羈絆,這也使得他陷入黑暗深淵,但林芯堊跟陳艷焰的故事卻成為了他的明燈。
舒信淵站了起來,就像是要從黑暗深淵掙脫出來一般,他走出樹幹之後面向了狼人跟兩只盔甲骷髏,面向了他最初的敵人。
狼人跟骷髏也發現了他,兩只盔甲骷髏緩緩抽出刀來,而狼人則是在看到舒信淵後滿不在乎地磨著爪子,一副完全看不起舒信淵的樣子。
舒信淵才剛向前踏出一步,兩只盔甲骷髏就向他發起了衝鋒,兩柄閃著森森寒光的刀也向他逼近,就在兩柄刀各別揮向舒信淵脖子就要將他腦袋分家時。
「吞噬球。」舒信淵冰冷的聲音傳來,亮綠色的球體向外擴張,兩只盔甲骷髏完全沒有反抗地就這麼被吞噬球消失在空氣中,本來站在一旁地狼人瞪大雙眼,原本游刃有餘的姿態已經消失,徹底進入了戒備狀態。
「都是你們!」舒信淵瞪著狼人,不,與其說是瞪著狼人,不如說是瞪著那名金甲男的影子,那個強大到令他絕望的男人,那個害得平毅宸跟他的好友永遠消失的那個男人。
只有舒信淵生還下來,他也無從報仇了,但是眼前卻有一隻狼人,可能跟他來自同一個地方的狼人,舒信淵咬緊牙關,向著狼人衝了過去。
狼人見到舒信淵主動靠近,咆嘯一聲,也向著對方衝去,雙爪揮舞落在了吞噬球的表面上,魔力與狼爪的摩擦產生出的火光閃得舒信淵眼睛有些疼痛。
「可惡!沒辦法消滅他!」舒信淵才剛回復一些魔力,沒辦法消滅掉狼人,而狼人雙爪不斷揮舞著,怎麼也無法攻破綠球,相對的舒信淵卻也沒辦法對狼人產生任何傷害。
在狼人不間斷的連續攻擊之下舒信淵的魔力也撐不了太久,再說他已經決定了,要親手宰殺這隻狼人,一昧的防守可殺不死對方。
舒信淵忽然想起剛才他躲藏的那棵大樹,那是一棵高十二公尺左右需要五六人才能合抱的大樹。
想到此處,舒信淵頓時心生一計,緩緩地後退到樹下,而狼人依舊不停的揮舞雙爪不斷嘗試攻破他的吞噬球,也因此狼人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舒信淵所設下的陷阱之中。
「就是這裡!」舒信淵向後一撞用吞噬球消滅了一大部份的樹幹,剩餘的樹幹根本無法支撐整棵大樹的重量因而斷裂。
大樹向下傾倒,狼人抬頭一看這才發現事情不妙想要逃跑。
「你.給.我.去死!」舒信淵發出了怒吼,不退反進,雙腳發力向前一衝,反正他有吞噬球保護,也不怕大樹壓在他身上。
狼人因為被倒下的大樹分心而被舒信淵偷襲得逞,咚的一聲悶響,吞噬球沒有消滅掉狼人,反而被對方的魔力震得舒信淵往後彈開,但狼人卻也因為這一下撞擊而錯失了最後的逃跑機會。
「嗷———」大樹倒下發出的巨響卻也沒有掩蓋過狼人痛苦的哀嚎聲,舒信淵定睛一看發現那只狼人上半身的一部份居然還露在大樹之外,但下半身跟兩隻手完全壓在大樹下。
「命還真硬啊。」舒信淵緩緩走過去,右腳踩上了狼人的臉,凝聚起全身上下最後的魔力。
「嘎嗚—」狼人被踩得臉都變形了,只能發出不成字句得哀嚎聲,舒信淵的心中沒有任何的憐憫,只有滿腔的憤怒,不,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憎恨。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的—」舒信淵右腳抬起猛得發力,連踩好幾下,最終終於踩碎了狼人的腦袋結束了他的生命,而舒信淵自己卻也因為戰鬥過後帶來的虛脫以及魔力耗盡造成的無力感而倒了下去。
一道人影從一旁的樹幹後走了出來,正是早些時候和舒信淵分開獨自在山裡找尋怪物的林芯堊。
「幹的不錯。」林芯堊暫停了正在錄影的手機,戳了戳倒在地上的舒信淵,「以第一次來說不錯了。」拍了拍對方身上的灰塵後將人背起,就這麼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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