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林奇偉,他沒有像劉易竹那樣沉溺在未來的美好。然而即便迅速如他,卻也沒辦法躲過炙熱白光的攻勢。
好在他們都是天仙,這在他們眼裡頂多就是垂死前的掙扎,只要運用自身的炁息護盾就能化險為夷......嗯?
「什麼、這什麼東西......好燙!」劉易竹覺得自己像是被扔進了蒸籠裡,久久揮之不去的熱氣如煙霧般瀰漫四處,像是許多甩也甩不掉的追兵,這確實是他們許久以來未見過的情況。
他們當下便推估出這股熱氣絕非一個輕柔雙修的妖仙能釋放出來的,因而趕緊禦起炁息抵抗,卻發覺自己居然沒辦法催動炁息。應該說,體內的循環還是可以的,當炁息溢於體表外的時候卻被某種不可見的力量化散了!
畢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再次反應過來時劉易竹吼道:「這是道息──」
腹部突然一陣劇痛,整個人往後飛向大樹,如剛剛他對林翔之所為。那原先翠綠高壯的大樹竟在熱氣瀰漫之際枯萎腐爛,他因此摔在一攤腐臭的黑色泥狀物上。
「這可真是的......」
林奇偉勉強利用熔岩能力在面前弄出一堵火紅,居然發現效果並不如往常那樣了。說實話,這牆已經是他利用自身極限的炁息而生成的,照理說質量增加且體積變小的情況下,如此的密度本應能防備任何妖仙的攻擊才是。結果那牆並沒有它本應有的效果,熱氣穿梭自如,牆的厚度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削減,那瞬間他也受到某人所致的一種疼痛,直接跌在地上。
眼前仍是一片大霧,卻見人影自其中漸漸浮現。
右眼的瞳孔轉紅,似看盡了戰場上的生死激鬥,又似被將士揮灑的熱血所詛咒。白中帶紅的樣子像極了日之丸,其中的意義卻非代表真摯、博愛那種在戰場上毫無半點用處的希望理想。在林奇偉的眼中,他所見的是面對大片屍骸卻無能為力的悲痛憤怒,是無數民族同胞之鮮紅所匯聚而成的現實殘酷。
林翔緊握著一根不知從何而來的長槍,槍上的紅色紋路讓他深知這絕對不是人族能造出的武器。槍刃上的火焰炁息已經很明顯了,只要胸口中了一槍,無論是自己還是劉易竹都活不成!
劉易竹藉著反射動作拚命想讓周遭的樹木阻擋住他,但意識到方圓一里內的植物全數枯萎後,他底下這片土地的炁息也已被林翔所釋出的道息抵銷,可以說此時此刻的環境完全不適合讓他們戰鬥。
他們就只能看著林翔帶著殺氣過來,方才那些囂張的氣焰彷彿轉到了對方的身上。林翔先是接近了林奇偉,沒說任何話就將右手放在他的胸前。
「呃啊......」道息直接進入林奇偉的胸口處,他立馬失了氣力倒地不起。他不是人族,但是化作人形的所有天仙,基本上炁息凝結處都會位在左胸的位置,換句話說,就是心臟。
林奇偉這麼一個天仙,竟抵不過林翔。劉易竹眼見自己所愛在那一秒離他而去,心中的哀怒剎那間噴湧而出,他抵抗著道息的壓迫,硬是強迫自己站起身子。
「你還可以起來啊,不愧是天仙,抗性做的這麼足嗎?」林翔挑釁道:「行了,看你這麼辛苦,我也不忍心。」
他將瀰漫各處的道息收了回去,劉易竹沒有控制好原本被壓抑住的炁息,即使如此,他依然強忍著炁息抽離的痛楚以及短瞬間的虛弱感。
失去理智的他眼神略有渙散,顧不得林奇偉,他先前握著的長刀已經不知到哪去了,索性自己幻化出一把,不多加思考就衝向林翔。
林翔見這一幕只是淡淡笑了幾秒,讓對方往自己這邊衝了幾步後再次放出道息,本來躍至空中試圖利用動位能轉換好增加攻擊力的劉易竹二次倒地。
林翔自是知道道息對一般妖仙的危害,可他從來沒見過道息對天仙的效果究竟如何,現在他算是見識到了。道息仍能讓天仙無法使用炁息,但天仙在那之後的恢復時間可是比妖仙短許多的。共通點在於,只要你能操弄道息,別人絕對不敢和你打近身戰。
此刻立場完全調換,戰場上本來就是佔有天時地利人和的一方會勝出。林翔再次收回道息,「站起來吧。」
劉易竹面對這種情況也吃不消,卻完全沒有要和林翔拉開距離的意思。口裡道出了他對林翔新力量的看法。
「......你這個只會逃避的孬種,有什麼資格要我站起來?」
林翔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緩道:「隨便你怎麼說,我看你好像對我蠻有意見的。你能說清楚嗎,青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和你講又有什麼用,難道你有辦法挽救嗎?你這種人我看多了,裝作一副聖人的模樣,背地裡幹了多少骯髒下賤的壞事。」劉易竹繼續道:「若不是別人給你這種力量,你現在仍然是那個卑劣的賤種!」
「隨便你怎麼說啊,你已經是我的手下敗將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劉易竹霎時瞪大雙眼,「你什麼時候──」
林翔終於露出了計畫大成功的表情,「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要靠後路來保命啊。南邊那些堡壘,不出我意外的話......應該已經成了廢墟吧?」
他早就料到就算劉易竹在這裡受創,對方仍然能透過某種辦法迅速逃離戰鬥現場。那麼就算他們再怎麼努力,對方逃走之後一切都得重來,既浪費時間又消耗體力。
所以他在那天瞬移之前,讓李然他們做的事情就是──挖個小坑。
也難怪李然那時會覺得林翔腦袋有問題了,如果要炸堡壘,不都是像一般拆房子那樣用些炸藥什麼的沒幾分鐘就搞定了嗎,幹嘛還要辛苦挖坑?而且就算挖了坑,你也沒丟炸藥進去啊?
這是因為林翔早就調查過了,南非那些要塞堡壘恰好蓋在息壤土上,息壤土有頗高的凝聚力和黏度,真有那個時間,把息壤土通通拿來蓋房子說不準還算綽綽有餘。
關鍵來了,就是因為息壤土內含大量道息,呈現飽和狀態。林翔賭的就是這點,不如說當初他拿到飛羽時就有了這個想法──假若在這片土地上繼續注入道息呢?
現在看來答案已經出來了,息壤土地因為無法承受過量的道息,進而造成爆炸,兩天仙在南非的根據地已經受毀,劉易竹現在連背水一戰都不可能了。
「啊......啊啊啊!」林翔利用長槍把對方的武器拍落在地,那長槍是藉著主人的炁息幻化而成,現在主人的炁息循環很是緩慢,如果要讓長槍繼續成形,勢必得耗費多餘的體力。
他的精神已經在臨界點了,只要林翔繼續施壓,崩潰也不過就一兩分鐘的事。林翔並沒有選擇那麼做,儘管他的長槍已刺進了對方的左小腿。
用道息這種力量壓人確實不符合運動家精神,但就林翔現在能利用玄界門戶將道息運送至穆西納這點而言,已入天仙境的他將這力量的取得途徑撇去一邊,和對方平起平坐算是蠻合理的。
劉易竹被林翔弄得很慘,現在林翔說要殺他完全是件容易的事。但在那之前,他當然有問題想問。
「我再問你一次,青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翔還刻意靠近點聽,劉易竹在尊嚴與性命的兩難抉擇下,終於做出了選擇。
「是嘛,是這樣啊,回去再說?」林翔抬頭環顧一圈,這地方被他弄得僅剩下一片荒蕪。在這窮山惡水的環境若要聽些消息,那氣氛也不好,索性帶回本營後再問話。
反正自己有控制道息的能力,真要發生什麼萬一他也不怕。天仙固然強大,但說要打破世間規則什麼的也不可能。
看了眼因體力透支而昏過去的劉易竹,以及躺在一旁的林奇偉,這才有了鬆一口氣的本錢。
「......還真是累人啊。」他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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