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駕親征的皇帝有很多，舉凡為了平定淮南王謀反的漢高祖劉邦，和多次親征蒙古各部的清聖祖康熙。創業之君在這段過程中積累了豐富的鬥爭經驗，如若順利，往往都能換得身後好名聲。
只是在這其中總會有些皇帝腦子一熱，也想要成為那個被眾人稱頌的大英雄。以為可以和自己的父祖一樣英武，決定親征瓦刺，結果最後搞得自己被俘虜不說，國朝一下子陷入空前的危機當中。沒錯，這就是著名的土木堡之變。
在那之後的大明，凡是哪個皇帝說想要親征，估摸得被大臣一人一拳揍死，到了現在也是如此。本來妳身為上仙親征當然沒問題，因為妳的實力高強，但青國那位皇帝不也是上仙境界嗎？還有還有，妳忍得下心去打妳兒子？
所謂百善孝為先，古時一個人若是被說不孝，那可是很嚴重的侮辱。儘管現在已經沒什麼人會拿孝順二字出來當作勒索皇帝的籌碼，但他們還是有眼有口有手。打勝仗那還好說，若是打敗仗，他們可受不了白國版本的北狩。日後政局穩定下來，少不得要讓白虎的名聲臭掉。
白虎也在乎自己的名聲，扔下自己方才的話與滿朝大臣的堅決反對，宣布退朝後並不是回到自己寢宮，而是狄純的。
丁順早就待在那裏，這時間他本來應該已經離開皇宮，卻因為局勢逆轉的關係而選擇留在這裡。畢竟前線一片混亂，回去也只是徒增麻煩。
白虎悄悄進了房間，狄純還是躺在床上。不同於一般婦女，境界中階的她生完孩子之後復原的速度很快，就連太醫也說了，大概兩三天後就能恢復正常作息。
這就是靈妖和妖仙的差距，過程可一點也不輕鬆。
丁順早就聽小蝶說白虎在外面了，待祂進來之際行了軍禮。
「免禮。」白虎的步伐依然穩重，「方才基輔侯你都一直在逗孩子是吧，讓朕也看看。」
丁順讓了位給祂，狄純想起身卻被祂輕壓住。祂定格了幾秒後才回看雨萱一眼，眼神自然浮出種種無奈。
「皇上......」丁順見氣氛有些不對，便隨手拿了張椅子供白虎坐下，自己則是站在一旁。
白虎語氣平淡道：「......記得青痕，也曾有這麼小的時候。不說朕還以為他剛睜開眼，那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狄純也聽出了不對勁，宮女早已退出去，現在唯一出聲的就是躺在小床上的雨萱。她不由著急問道：「臣敢問皇上，前線出了什麼事嗎？」
「......青王反了，和青龍一起反了，他們父子徹底背叛了朕，背叛了整個白國。」白虎仍是一副平靜，「朕已經沒有什麼好留念的，對於他們，朕無話可說。」
「前線的事情，基輔侯已經和臣說了個大概。」狄純挪下位置讓自己舒服些，「雖然情況如此危急，但白國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白國先前的戰線推得太快且不穩定，本來要打持久戰就很難了，現在這樣理所當然會崩潰。不意外的話，恐怕會退到波蘭。」
「波蘭......到了那個時候，青國便會佔據波蘭以東的國土嗎？」
丁順沒有回答，他又已經回答了。白虎道：「現在情況不妙，朕方才剛上朝，和大臣說朕打算要親征。」
「......」
「待會把宮中裡外的事情處理好了，朕就和基輔侯前去華沙。不用擔心時間的問題，朕自然有辦法......燕安伯也不需擔心，白國落得這般下場，皇宮仍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儘管局勢如此不利，狄純卻知道白虎絕對不會騙人，她回道：「臣相信皇上。」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oHX216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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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丸這樣講，林翔其實還挺意外的。
「你對一個外人會不會太有信任感了，我才來這裡一天耶？」
就算自己把錯誤的資訊和他說了，他也沒有能力去確認是否屬實。他若真想確認，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白靈。
但他昨天也說了，自己還不是天仙，境界不夠高，白靈會願意花時間和他說話嗎？
就算說謊，只要把謊言包裝下，照樣能把對方唬得一楞一楞的。
「這你就別擔心了，我真只是好奇而已。想想啊，你待在這島上那麼久，這輩子從未離開過......是你也會無聊吧？」
「還真的是這樣沒錯。」林翔又想起以前辦公的日子，成日就是待在衙門裡。說穿了也就是個領朝廷俸祿的官員，生活中的樂趣也就是那些，用手指頭都能數出來。
「對吧對吧？這點小事對燕王殿下而言應該沒什麼吧？」尾丸手裡拿著最後一根乾糧，「非國之前發生了什麼，你又為什麼會來這裡找上仙大人？」
「哇，這如果真要講......」林翔的表情有點複雜，「恐怕得費上不少時間。」
「沒事沒事，反正你現在也閒著，我......『將軍大人！』」
一個小兵前來，掀開了他的營帳說道：「稟告將軍，英王有事要找燕王......」
尾丸面露遺憾之色，讓那小兵退下後道：「看來現在還不是時機，我知道你忙，我就只是想......」
「你別像個姑娘一樣難過了，我們之後會有機會再見面的。」林翔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可他覺得日後一定還能再看到尾丸。和對方作了道別，自己離開軍帳沒多久便見到夏洛特待在不遠處。
她正朝著自己揮手，林翔小跑步過去的第一件事情並不是把她抱起來轉一圈，而是拿出了尾丸給自己的那根乾糧......
「唔唔！你拿什麼東西往我嘴裡塞啊！」
「好東西可不能自己留著啊小妹妹......」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ys2zHg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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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拉著林翔又去了昨天那棵樹下，適當的寒暄是有必要的，白靈深知這一點說道：「燕王昨晚睡得可好？」
「多謝魔女大人關心，床鋪非常舒服。」林翔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看了夏洛特一眼：「今日的早餐也非常特別......」
白靈輕笑一聲，「畢竟這是英王提議的，說是你昨晚......咳咳，不多說了。」
林翔見人家要討論正事，繼續糾結在這件小事上委實不好。他在白靈要講話之前率先說道：「魔女大人昨日說白國情勢不妙，不知是否能說明一二？」
「我今天也正是為了要和你們說這些。」白靈憂道：「你們回去之後，也希望你們把這些話轉給白虎聽。」
祂待對方答應後說道：「在解釋這一切之前，就得從青龍的『心魔』開始提起。所謂『心魔』，其實可以把它當成是靈體的負面情緒之集，這些情緒可大可小，累積到一定的值之後就會開始有所動作。青龍心魔便是這般，看青龍現在那樣子，想必已經被心魔『關押』起來了。」
林翔聽了直呼不可思議，如果他沒判斷錯誤的話，這屬於心理上的疾病，記得有些太醫正是專攻此方向。但為何還是發展成如此情況？
「因為太醫的實力再怎麼強，也跟不上心魔發展的速度。抱歉，不小心讀到你的心......」白靈道：「而且，時間也占了相當大的因素。」
「時間？是從青皇存在以來開始算起的嗎？這樣來看......也有數千年了！」
「嗯，基本上上仙以下是不容易有這種情況發生的，因為大多數的高階天仙都活不到千歲。而如果有實力的天仙活超過千歲，那也離上仙境不遠了。負面情緒就這樣長年積累，任何令本體不愉快的事情都可以，經年累月下來的量也是很可觀的。」
「這樣說起來，以前我曾和青皇見上一面，祂那時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被公務纏身的......不多說。」夏洛特想到這點，「會不會在那時候青皇就已經出事了？」
「應該不是。」白靈分析道：「但也蠻接近了，我所知道最恐怖的一點，在於心魔這玩意有自我意識，且會趁接觸之際散至對方的內心，就和傳染病一樣。」
「這就是為什麼白國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原因是了，但過程比你們想的更可怕。」白靈思索著該怎麼講，爾後道：「青痕受青龍影響，被心魔所操控。」
白靈見兩人的反應並不在祂意料之外，「白國從來沒想過青王有一天會反咬回來，應該說。白國從一開始就是利用青痕對青龍的恨意而一路平推戰線。現在白虎的籌碼沒了，青痕青龍的心魔彼此聯手反攻，原先的優勢就這樣......沒了。」
「沒了......」林翔又想到了待在白國的那些人，「我們是不是現在得立刻回去才行？」
「就現在的情況來講，這樣做對你們而言是最好的。」白靈道：「越早回去，對整件事情的掌握就越容易。不過在那之前，我建議你們待在這裡好好想下回去之後該怎麼做，否則也只是給人增添麻煩。」
這話有些犀利，但夏洛特知道白靈其實也是為他們好。看樣子青龍心魔是完全沒打算要手下留情，如此猛烈的攻勢之下，白軍能退到哪裡還真不好說。
──萬一被逼到京城了呢？
某種難以形容的無形壓力重重壓在林翔的身上，他發現了這點，卻沒有能力阻止。
待兩人離開，那棵依然美麗的銀杏，似乎隨著情勢的變化而添了一層淡紅。
「......是時候和祂講講話了。」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QY2RBQ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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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過於緊湊了，對當下的白國而言。
白虎待在宮內，仔細想想今天早上那樣隨便幾句就說要出征，未免讓別人認為自己過於急躁。
俗話說過猶不及，眼下如果還擺出平日那樣的淡定，只會帶來反效果。當然，太過緊張也是如此。
好在祂也不是全然無防備，身為君王，到了這年頭總得有所改變。把在民主國家的所見所聞稍微揉合幾下，面對國難的SOP就出來了。
這聽起來好像是件很簡單的事，但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敵軍率著千軍萬馬攻過來，白國能不有所行動嗎？
祂加開了小朝會，和一般小朝會也有所差別，此刻在祂面前的文官僅剩下兵部尚書，其餘的便是都督府的人，也包含丁順在內。
小朝會很快結束，除了路線規劃之外，比較重要的便是讓丁順接任左軍都督同知這件事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白國目前慘敗，左軍既然待在最前面，撤退時就會變成墊底的一軍。
都督同知並沒有定員，但如果想成為都督府的一員，多半都得有個爵位，或是讓白虎特別看好。先前於裏海一戰喪生的裏國公方醒，之前因為戰功的關係而有了侯爵，也是熬了幾年才爬到都督的位置。
和方醒比起來，丁順這人本來也沒有爵位，基輔侯的含金量更是連一個有實權的京衛指揮使都比不上。但在之前他隻身和兩個天仙對幹，這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經驗，更不是人人都能從這之中存活。講白點，忘掉他的青國經歷，就算說是要和方醒平起平坐，也不會有人說閒話。
丁順仍是自己一人離開，他在這裡也有自己的寢室，白虎暫時安排給他的。步伐比平日沉重幾分，一個不小心，可能再也沒機會像現在這樣走路。
「嗯？」他在宮外有點距離的地方放緩步伐，仔細一看小翠竟待在那邊，又快步走向了她。「小翠？妳怎麼在這裡？」
小翠的臉色不是很好，丁順想再問幾句，目光瞥見幾個宮女往這裡看著，便把對方帶至較為陰暗的小角落。
「這......妳在這裡等多久了？沒有別的事要做嗎？」
「有、有是有......」小翠被丁順這麼一拉，心裡更緊張了，似乎只要對方的口氣再嚴厲幾分就會哭出來。
丁順也覺得自己剛才那樣有點太兇，鬆開緊抓著雙肩的手，又一次問道：「妳不應該待在這邊的。」
「但是......侯爺今天就要離開了。」小翠還是哭了出來，哽咽道：「奴婢不想要這樣......」
「妳到底知道了多少......唉，哪個混帳把這件事情傳出去。這才半天......」丁順口中這麼說著，也不希望人家這麼哭下去。若沒有好好解釋，說不準在宮中的名聲會毀掉。
小翠逾越了宮女的本分直接往他身上貼，丁順還來不及推開，她將自己的所有想法精簡成一句話：「侯爺能不能，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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