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先前自報姓名的那個侍衛,口裡說停手,劍招卻是未有停過,官場中人每每遇上武林人士,表裏態度總是兩面三刀,嘴上稱呼為俠士,手底卻把人當成賊匪,月西樓素來最恨這種裡外不一的虛偽小人。
月西樓道:「劉侍衛口說停手,但所施劍招卻是越發凶惡,實是何意?」說著一步踏進,二道來回一挑一格,正好兩人站位互換,按照劍勢,劉止興理應回砍一劍,月西樓也是虛位以待,不料回身接勢時,兩旁竟然空空無物,並未收到該來的回砍,不由刻下心生一奇。
月西樓順著劍尖擰頭看去,只見劉止興已回身護着受傷的拓跋蘅蕪,暗下還把創藥丟到地上,使拓跋蘅蕪趁機療傷,自己即找藉口引開月西樓注意道:「公子爺劍招獨特,門派混雜,劉某一時好奇,才會以狠招試探,實在多有得罪。」
原來拚搏是為保護同袍嗎?當下腦海裡雁回時師兄的掠影一閃而過。
要是平日月西樓定會念情,網開一面收劍作罷,但此時心底卻湧起一鼓熱流,連左手握住的一剪梅也在抖動震鳴。
----【鋒鋩带血腥,曾斬樓蘭首。】
劍招一亮,殺意鋒鋩斬向劉止興。
而出招的月西樓首先最為吃驚,那套純粹為保命而迫於習來的壁畫神功,也即是茜婢口中的極樂刀功法。
月西樓剛始練成,并沒察覺有何異樣,但跟這兩個自稱官差的人過招之後,立即心裡大呼不妥。
試問出道以來痛下殺手是有,卻全都是迫不得已之舉。但如今刻不由分說就想直取對手的強烈欲望,可說是從來未有。
幸好月西樓體內蠱毒發作生痛,令他及時醒悟找回理智,倘若再遲一下,二個侍衛都會後果堪虞。
再看月西樓,手底雖然使出殺人劍技,但劍刃快到脖子之前,卻靈巧的把一剪梅扭轉,流水行雲地把砍下去的劍刃換成劍柄,這一下出手之快,讓劉止興有如遭電殛,手上佩劍脫手滑落,雙手掩著咽喉。
衹為此時劉止興誤以為自己已被身首異處,并面青唇白的跌坐地上,驚惶裡喃喃自囈:「……還在,頭,還在……」可他被鮮血所濕潤的手和開始生痛的脖頸,讓他知道頸項的而且確被劃破一道瘡痕,頭髮暈,眼發花,腦袋一陣旋轉,定下神來抬眼一瞪,月西樓已把倒在別處的拓跋蘅蕪踢倒在他身旁。
月西樓以尖銳的眼神掃視着他們,縱使兩人因洞穴昏暗沒能看清,但他們背後莫名襲來的寒意,讓二人不約而同抖了一下,才聽到月西樓問的第一道問題:「你們是何來路。」
劉止興本想搶著回答,可是發出來的不是嗓音,而是連番咳嗽,怕是剛才已被劍柄傷到咽喉,弄壞了嗓門。
倏忽,一剪梅的尖端已頂到拓跋蘅蕪近耳廓前面太陽穴的位置,月西樓冷然道:「你答。」
蘅蕪心裡毫不恐懼,但他知道,這道問題要是搭不對嘴,劍尖不會刺在他頭腦瓜裡,反而會刺在他的四肢又或是身體任何一處,總之是要他活受罪,直至他能說出被認同的答案為止。
然而這些都是拓跋蘅蕪的虛想,月西樓根本沒想要折磨誰,要說蘅蕪哪來這等想法,還不就是他自己平日對待仇敵的作風!就是自己經常虐待人,今日才會覺得別人也要虐自己。
蘅蕪怏怏道:「我才要問你是何人,聖火教的地盤裡那來一個用劍的?」
月西樓眉梢微微顫動,瞅到劉止興悄悄拉了一下拓跋蘅蕪的衣衫,是想計算什麼詭詐事?
看來他們沒打算乖乖作答的了,月西樓也不再跟他們客氣。
眼見月西樓有所動作,蘅蕪瞪眼怒吼:「孬種,你敢。」可惜根本毫無意義,反而衹會加快月西樓的動作。
左右開弓,先封二人穴道,再順手逐一打暈,接著削其衣履取出布條把嘴封好及綁住手腳,本想任由他們卧倒洞窟地上作罷。
才剛走開,月西樓忽然想起些事,再復折返,並將兩人身上的武器都搜出來,向着無人的後方胡亂投擲出去,能扔多遠就是多遠,總之就要設法令到他們難於尋回裝備。
誒?二人身上真的有朝廷的腰牌,看來他們確是跟朝廷有關,卻未知道是搶劫得來,還是真正屬於他們,算罷,帶走可能有用。
搜索一輪,解去他們武具,又拿走兩塊腰牌及錢囊。細瞧這兩個現在身無分文的侍衛,怕且已吃够十足的苦頭,一時半刻也沒能力追來找茬兒。
月西樓逕自離開前,倒沒有忘掉尚有一事并未了結。
就是被兩個侍衛押解着的另外二人。西樓沒有作聲,悄然行近,不知怎的越是行近心頭越發不安,似有不該窺視之事,正在前頭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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