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園群俠誌：本篇》 - 【西樓篇】（四十八）

　　自春節過後郢南一帶傳有麒麟作惡，所到之處一片狼藉。而不朽盟中分別有武當、少林先後派人查證，凡有見到麒麟蹤跡格殺勿論。

　　而這時另有二人，也剛到達郢南，可他們卻非為麒麟而來，實是為找一幅風水寶地安葬先人才走到這裡來。

　　師出蒼武流的護衛“裘亞北”，回頭顧了一眼他哪孱弱的小僱主，瞧他面紅氣喘，便大笑道：「噗嗤、八爺聞說你剛滿十六，怎樣沒走一個時辰就喘氣如牛？」

　　風無垢搖頭擺手，頭重腳輕似的走到林蔭路旁的樹蔭底下，再費勁地放下背上厚重的書篋才喘氣道：「咳咳…雖說我是奉家父之命來到郢南尋龍點穴。卻早有聞這裡一帶山水秀麗，本想趁此時機，多畫幾幅山水畫，才帶了太多油墨畫具……。」當撫着他那些寶貝畫具時，明是蒼白的臉顯然稍轉紅潤。

　　裘亞北見他神色堅決，本想幫他背一陣子的念頭也打住了，只好由他。

　　「八爺，話說回來，這座城鎮的感覺真差。」兩人穿過城鎮的石牌坊，上頭還刻著每個也有牛頭般大小的字：“桃龍鎮”。

　　聽到裘亞北的話，風無垢也留意到鎮裡的氣氛很不尋常：「再看一下吧…要是待不下去就要退到郊外野宿。」講這話時眼裡望向鎮裡的幾戶人家，都有掛上囍事時用的紅燈籠。

　　可卻還未見到有人在街上行走，別說喜慶，這裡是連丁點人氣也感覺不到的一個城鎮。

　　踱步行過石坡橋，總算行近一戶人家門外，風無垢往前一看後，驚訝叫道：「北大哥，瞧瞧上頭寫着什麼！」循指頭看去那戶人家門上所貼紅紙……

　　上頭寫有金漆八字：麒麟成親；戶戶張紅。

　　他繼而又道：「麒麟成親？你知這是什麼來頭嗎……！」

　　裘亞北看了又看，整個桃龍鎮明是張燈掛紅，可街道上卻是蕭條寧靜了無生氣，顯然是有奇裡怪氣的事在發生當中。

　　裘亞北道：「你猜我打算怎麼做？」撫着下巴的鬚根意咪深長的苦笑，眼在瞅着風無垢的布鞋面上打量打量。

　　風無垢大概猜到他的意思，可畢竟是猜，還是要問明作實：「北大哥是打算退回郊外野宿罷，沒理由要卷入奇怪事情裡頭，安全才是最重要。我說得沒錯吧…。」

　　裘亞北滿意的點點頭道：「正是這樣，八爺英明。」

　　眼神還未對上，風無垢已轉身起行，並道：「既然要走就趕緊時間，磨蹭到入黑就麻煩了。」

　　裘亞北見狀，霎時臉上笑容明朗，還帶著幾分輕鬆的讓配劍放到膊頭上，一邊有節奏地拍出聲音一邊跟着風無垢後頭，正要一起行出桃龍鎮外。

　　可沒行幾步，前頭背着大書篋的風無垢突然煞步，裘亞北冷不防正面撼去，立時揞着額頭破口大罵：「幹啥啊你！突然說停就停，撞得我額頭都起包了……。」

　　衹是沒聽到無垢回嘴，就是怔怔的愣住，嘴唇張開牙關顫抖，裘亞北也順着一望。

　　乖乖不得了，來時沒留意，離開時一眼所見，許許多多的屍首，像肉販子的掛肉一般，一串串掛滿街上，最噁心是手、腳、人頭就連腸子和肺腑等臟器通通都有，沒搞清楚的，還以為自己到了閻王十殿參觀。

　　面對這些風乾了的碎屍，風無垢想吐卻吐不出來，雙手摀嘴眼角流着熱淚道：「這城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人稚童無一幸免，能做出過種事的還算是人嗎！」

　　上前去看的裘亞北雖沒作聲，但在緊繃的臉容底下，他早已胸悶氣結心生義憤：“媽的，竟然連不懂反抗的嬰兒也有。”單是用想的，已氣得兩眼通紅，說不出話來。

　　正當兩人心中驚愕與震怒兼而有之之際。

　　眼前一道黑色旋風襲來。

　　裘亞北一手揪住高大的風無垢躲起，自己卻探出頭來看看來者何人。

　　卻見到除了黑衣少年，他後頭還有十數人馬相繼殺至。一名頭陀排眾而出說道：「災獸！自你所到之處生靈塗炭，今日貧僧“生滅”率領一眾盟友，定要將你誅滅。」而這名手持大串佛珠，並且每顆檀木拳頭般大的頭陀，一望而知是來自少林派的高手。

　　烏衣紅緞一雙赤足的少年，滿是苦澀的神色回道：「以殺去殺，雖殺可也。假如諸位有能誅滅一身殺戮的我，吾也樂見其成…咦！欸！…嘰嘰嘰，麒麟子啊，大哥哥我才不會讓你喪命於此的……。」

　　一副身體，兩道嗓子，前言後語馬牛不及。不朽盟一眾已作肯定，眼前這個翩翩少年，絕對就是他們要殺滅的對象，災獸“佟楠”。

　　「休作多言，讓貧道先來！」

　　「慎信道長、貧僧也來！」

　　除了兩大高手，其餘眾人幾近一擁而上。

　　佟楠右手猛地一壓，恰巧穿過兩大高手，轉然赤手一握，後頭躍來的劍手已立時身首異處。

　　蹬一下屍身借力飛盪騰空，修長有力的雙腿迅疾回掃，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毫不留情踢碎了身後四人的頜骨，再而雙爪一掠，血花飄飛，散落如雨。

　　「所有人散開！別擁上來無辜枉死，讓貧僧跟道長先制住他，你們才伺機而動。」

　　「說來，這怪物功力怎麼越戰越強？之前所見還是野獸一樣亂衝亂撞，現在他竟已掌、拳、爪和腿都運用得凶猛利落，此人果然是邪道。」

一剎那，佟楠已飛躍到石牌坊之上，左右雙手還抓著兩人脖子冷道：「沒趣。」 “嘭”的一聲，兩人同時身首分家。然後輕舔手背順流而下的鮮血，果然是懂武功的比較可口呢…。

冷眼看去，突生一種眾生皆為芻狗的傲慢：“真想你們多挺一會兒，免得我被悶到心神惛憒……。”嘰嘰嘰嘰嘰……陰森冷笑過後，又是新一輪殺戮的開展。

　　朝上而下衝往生滅、慎信那邊奔去，同時雙手婆娑舞揚，憑藉衝力爪無虛發，身後血花飛濺，斜陽夕照倒下一片暗紅人海。

　　麟潛血泉去；吞天而不洫。

　　「北大哥，你看兩位前輩可有勝算？」

　　裘亞北搖了搖頭：「惡人手法獨到，少林、武當來的兩位前輩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要是你去助拳呢？」

　　兩人大眼瞪小瞪，亞北苦笑一聲：「八爺，小哥我都年過四十，鄉裡還有一家老少，充當英雄豪傑的事，怕且并不合宜吧…」

　　「但你不出手，就不怕之後有可能要單獨面對那頭猛獸？」

　　回頭再看十數高手，現在衹餘三兩，而稍為堅實的也不過是帶頭的道士和頭陀，數來算去，還是拿不定主意。

　　在他還在忐忑時，風無垢在書篋裡倒出一堆木頭出來，他先是一愣而後一問：「你在搞什麼？」

　埋首苦幹，在微弱光線下努力在做着裝嵌的風無垢答道：「這是祖師爺親傳的鳳翅連弩。」

　　風八爺你又不懂武藝，竟然也想挺身而出？嘆了口氣的裘亞北，道：「要是你有作戰計劃，說出來讓我配合一下吧！」

　　「北大哥！」

　　「夠了、夠了，你那炙熱的目光刺得我混身不自在。」

　　「誒，是沒想到你人挺好的。」

　　「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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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樓篇】（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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