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道《鳳翅連環箭》突然襲來,讓佟楠體內的麒麟兒產生出從未有過的緊張感:“大哥哥當心!這十二道箭矢絕對不容小覷,它們分別把持住:四象、四維和四方,來去方位更與後天八卦暗合。衹要一日沒耗盡箭矢上的冥神通,它都會死命追逐過來。”佟楠體內並列的兩個意識立時開始合作起來,瞻前顧後用上最微細的動作試圖躲開《鳳翅連環箭》的圍堵。
大哥哥怒道:「㗅㗅,淨會耍小聰明的鼠輩,讓我逮到定要你們兩個碎屍萬段。」沒……沒聽錯吧,他說“你們兩個!”,那可真不妙,這正代表着他已從《無量血功》的探知能力裡數算出還能行走的人數。
風無垢雖是有點驚訝,但畢竟是未來十傑的人選,天生異稟也不算出奇的事:「沒想到躲到三百碼外,仍能被感覺到,他可真的是頭妖怪。」
「八爺你說得倒輕鬆……耶。」裘亞北現在怕得嗓子都抖得一塌糊塗。
風無垢一臉平和的道:「安啦!你瞧一下他,跑來跑去連半點法子都沒有,再等一陣咱們自有脫身之機。」
果然,裘亞北趨前一望,見得佟楠奔出幾步,往後面看了看,臉色變了又變,又急急地退回去。麒麟兒沉聲道:“大哥哥,震位那二道箭矢勢頭特別強,吾沒猜錯它們用上的是蒼武流的《蒼天武師勁》,要是如此吾已想出法子脫身。” 佟楠低著頭以快絕的身法跳進一戶店鋪的窗口裡。
而把守震掛方位的兩道鳳翅箭,似懂人性一樣的追去前後包抄佟楠。
見狀,風無垢拍手喜道:「時機到了!」
被他突然一叫嚇了一跳的裘亞北壓低聲音道:「八爺你是在打什麼主意?」可他沒有立時回話,就這樣強拉着裘亞北從石屋後繞到戰況最惨烈的牌坊下方處去。
快到達慎信身旁時,風無垢微微一笑,道:「那瘦猴兒暫時也不會回來施襲,咱們趕快去救人。」不理頭上的那十道鳳矢亂舞着,繼續拉着膽怯的北大哥匆匆前去。
說來奇妙,拉着裘亞北前去救人的風無垢就似知道箭矢的軌跡:「八爺!你是在玩命嗎?」
「你少操心,鳳翅連矢的軌跡是跟後天八卦相合,衹要熟讀洛書之人,本已不難迴避,再加上是由我親手計算過的,就是閉着雙目我也能帶你們離開。」
突然之間,後頭一陣冷冽寒風直刺腦門,作為護衛的裘亞北第一個生出反應,舉起劍鋒一掠閃過,一道血腥臭味撲鼻而來,一團人骨腐肉堆成的肉柱子直搗過來,其型態可說噁心至極!
「小伙們,小心啊!」不遠處叫喊提醒的,正是已被挑斷了手腳筋腱,癱瘓於地的生滅頭陀。
風無垢苦聲說道:「這位師父沒救了!」慎信原來已歸天了,終究就是來遲一步。
「媽的,現在說這有啥卵用,我再撐一陣子,你去救那頭陀也好,自己逃跑也好,活著離開最重要啊!豎子!」
裘亞北雖然膽怯,不過危急關頭還是克守本職,死也要讓風無垢活著離開。
終於,拿著足有幾十人屍骨搓合成的肉柱子狂飆亂舞的劊子手佟楠,用了他的蠻力硬闖《鳳翅連環箭陣》,十二道箭矢被他沒收了一半,另外一半看來也快守不住了。
裘亞北這時第一次跟佟楠對上正眼。雙眼眨起血紅凶光的野獸佟楠淡淡地說:「你這傢伙是打算捨身成仁是嗎?作為傭兵做到這個份上可說不賴。」
「多謝少俠讚賞,要不讓我再討個打賞,放咱們一條生路可好?小哥哥……。」死皮賴臉也要拖延下去,爭取多一分時間,八爺逃脫的機率就會多一份成數。
可是,話方落下,肉柱子已迴旋橫掃過來,裘亞北被一下掃到二丈之外。
風無垢大喊:「北大哥當心!怪物要推你去死門那邊做擋箭牌!」把重傷中的生滅頭陀背起并跑到牌坊外圍時,不忍回頭一望,卻見到裘亞北險象橫生,讓他心中一凜,自覺才學不足快要害死一條人命。
而實際上,他的本領其實已很不錯,衹是對手是規格外的佟楠,自責也是無濟於事。
裘亞北卯足了勁竄進另一邊,可佟楠就是把他趕回去,讓他沒輒地叫着:「這可真糟糕透了,他似在拿我來鬧着玩耶。」
風無垢也見到佟楠在玩貓捕鼠的把戲,卻突然靈機一動:「北大哥之前你耍給我看過的《蒼生六劫劍》,要是酒劫訣與色劫訣交互並用,不知道會有什麼變化呢!」
「八爺啊!我現在又夠一團亂的,還耍什麼六劫劍法?哎呀…罷了,反正也是一死,破罐子破摔,耍就耍吧!」裘亞北以為自己離死不遠,拚死無大礙,橫了心去放手一搏。
他先右手一揮,醉步三連向往坎掛走起,佟楠也立時揮舞腐肉柱追擊,可一道銀光瞬間閃耀於前,陣陣雷霆般的轟鳴交加作響,雖傳不遠,倒也足夠迫使佟楠稍退。
眼見裘亞北逃離攻擊,佟楠暗暗罵了一句:「混帳,竟被哪兩隻蹩腳貨擺了一道。」
風無垢也不甘示弱,道:「你走着瞧吧!這裏委實葬滿了不少冤魂,他們都等着看你被栽的蠢樣!」
「哈哈哈哈哈,小施主講得好!我就是單起一隻眼,也要看他受制裁一刻。」生滅頭陀也歡聲唱和,哪怕已是殘疾之身。
裘亞北乘機施展色劫訣,把骨骸腐肉柱削得零零散散,繼而一個跳步刺劍往佟楠面門?
危險!
裘亞北正要得手之前,感覺一股惡風生自腳下襲來,也無閒暇作想,整個人已被卷出一道虛影,直接一抽彈開,人也離地三丈有餘,而後有如母雞下蛋一般滾開去。
揮拳後的佟楠立即就流露出微笑,小聲而又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拳是故意打偏的,下一拳就會打扁你鼻樑,到時你們的嘴巴自然會老實下來吧…。」
「……是啊,你說得對……我下一劍也試試刺快一點……。」裘亞北用劍撐起身來,仍然不禁回他一嘴。瞧,都做了幾十年人,死前也試耍一下威風,哪怕衹是口舌之爭。
可威風沒到一刻,已一口老血吐出,剛才那道揮拳雖沒正中要害,卻已傷入五內,讓他吐血當場。
抹掉殘血,裘亞北放開胸懷歡道:「無垢,這裡的事,就由我處理就好,頭陀的命也靠着你,快跑吧!」假若小北知道有這樣帥氣的爹一定倍感自豪,想出這念頭的裘亞北勾起嘴角一笑,生死已置之度外。
時也恰巧,另外六道鳳翅箭上的冥神通也一一耗盡,叮叮咚咚一支一支掉落地上。
「好吧……」風無垢想要轉身起步,卻沒踏出已再轉回去,接道:「你是要我這副窩囊相回去見我父親嗎?這不是要咱們父子之間再起爭執……?」
佟楠見他們似無視他存在的對搭,滿是不爽地說道:「遺言都說夠了,全部一起上路吧!」
「住口,人家未講完,才沒你插嘴的份兒!」裘亞北大聲喝住佟楠,撐得一刻就是一刻,死不了就是好漢。
「對啊!誰會乖乖等你來殺!」風無垢也跟著打嘴炮,心想,要是殺過來背着頭陀也走不遠,還不如罵過夠本。
「好樣啊!貧僧也要戰到最後。」唉…生滅頭陀也是勇氣可加,儘管四肢不健,眼也沒了一隻,還剩有堅定不移的意志。
「呼!鬧夠了就通通去死!」佟楠正要跨出大步。
忽然一陣歌聲傳來,打住了他的腳步。
然後,忽見漫天落花,先一刻還是殺戮戰場,此一時卻已是花園仙境似地。
數十天仙美女開出一道花路,另有加纛、槊隊和儀仗共好幾十人,各自提燈照明於前後兩列,居中主隊是三十二名精壯漢子頂着巨大如房子而且裝有八個輪子的大轎車行駛着。
眾人還不住嚷嚷:「極樂聖母,威儀天下;文成武德,耀我刀門。」
倏地,轎車裡的人輕手一揮,眾人立時緩步停車。
一步須臾,揮手之人已站到佟楠身旁:「我兒啊!風家的人你殺不得,要是再鬧,為娘的也饒不了你。」
「你……是……」
“誰”字還未脫口,佟楠已暈倒當場,快要倒地之前已有四名侍婢把他抬入轎車。
「風家的聽好,本宮衹說一次。你爹託我保你一命,我已守諾,至於我兒佟楠的事,你們風家再也不許插手,我再允一諾,就是往後四年,他也不會再殺一人,言盡於此。」
「 恭送聖母大駕……!」
就如烈風一般,幾十人的大隊,一下子就不見了,僅留下倖存活命的三人,愣住。
裘亞北怔怔地問道:「那就是極樂刀的聖母:丘妙?」
風無垢也擦了擦眼睛回道:「怕且正是……。」
「沒錯得了吧…她就是十傑丘妙。」生滅頭陀也補上一句。
果不其然,往後四年,江湖上再沒佟楠的消息,就似從沒有過這號人物一樣。
直到四年之後,京城佟氏一夜全誅,大門上留下十二個血字:【麒麟回家,血染門楣,十傑佟楠。】
然後就傳出丘妙已死,朝廷和極樂刀兩邊都要追殺佟楠,可是誰也奈何不了他。
因為,四年之後的今日,他已吞噬了丘妙全部功力,正式成為天下僅有的十強,武林中的十傑,讓人聞風而逃的:災獸佟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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