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樓兄弟,在我離開之後,記謹萬事保重……。」
月西樓諄懇:「桑吉賢兄也是,願你與額巴仁波切回吐蕃路上事事平安,我到了中原之後定會給你書信……。」
喇嘛僧團的翻譯使“桑吉”,在被安排緊急撤離月牙城,臨別之前,桑吉特意前來與月西樓道別。說來或是緣份,定或是桑吉本來就是交際能手,他們相見不多,卻成了能說亮話的好朋友。
隨著僧團七日的訪談結束,月牙城也展開新的局面,街道上的氣氛也跟之前大為不同。
一身戎裝的曼綠山親領衛隊走到街上巡邏,另外穆肅覡則領糾察查看商販有否如常買賣,嚴防有人扣起貨物囤積居奇。
正在各方都在緊張袄黨強收月牙城之時,身為城中首長的賀拔月牙非但沒有顯出應有的緊張感,反而打算親自前去袄黨的營地商討。
「少主……堂姊啊!你又何必犯險親身前去那個高逸飛的大營議和?」賀拔蘭烈心急如焚地想制止賀拔月牙以身犯險。
「蘭烈啊…連你也跟你伯父我的爹一個看法?越是困難,越要主動,這道理你不懂嘛?」
她連自己父親命人送來的書信忠告都不肯聽了,當然更不可能會聽族弟賀拔蘭烈的忠言。
只說賀拔月牙是絕不會因得意忘形而出錯的,再說讓月牙城最後落到被無償痛毆的下場,作為商人的她更是絕不容許的。
「聽懂了嗎?這會在此趟行程之後實行,在那之前你們都要準備好。我是絕對不會空手而回的。」
「……是。」
蘭烈每次見到他這個族姊的堅定眼神,都衹有俯首稱“是”的份兒,這一次也不例外。
******
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8Xe8SErLK
【月牙城三百里外;袄黨教使楚蕭蘭的營帳。】
楚蕭蘭急忙埋頭在箱子裏翻弄,一幅一幅透影的輕紗和瑰麗的絲絹被她拋了起來,散落了滿地,卻始終沒有金的。她從錦繡堆裏探出頭來,氣惱的把纏滿脖子的錦紗扯下,跳著腳喊了起來:「怎麽沒有金的?怎麽就沒有金的?」
「主子別著急,別喊傷了嗓子。」平日貼身照顧她的婆子趕緊去哄她:「上次不是主子說要為聖使的家裝粉金色,所以訂了幾萬張粉色的綿紙糊牆,又把所有的金紗都掛在他屋頂麽。」
「……住嘴……今日那婆娘就要到大營裡去見聖使大人,她定會以美色作誘餌,讓大人大意。我……我也要裝扮一下,好讓大人能保有幾分清醒的頭腦。」
婆子摀住嘴巴不敢笑出聲來,及後掩鼻止住笑意才說道:「聖使大人才不會為了美色而誤了正事…咳咳…小姐你就放心好了。」婆子其實衹說了一半,而另一半卻吞回肚裡。那句就是聖使高逸飛心裡早已有妳了,他又怎會對別人看上眼呢?
就在楚蕭蘭慌忙之時,大營那邊傳來了召集的響號,看來是賀拔月牙已到達了候接用的營帳,所以大營那邊也作出了集合的號角。
“現在的話……或許就算是我,都能殺掉那婆娘。”眼裡殺意一閃即逝,說白了楚蕭蘭又怎敢壞了高逸飛的正事。儘管她真的很討厭賀拔家的任何一個人。
說遲不遲,楚蕭蘭是第三個進到大營的人,早於她的兩人,分別就是聖使高逸飛和另一個教使然道鋒,之後其他人等一一入內,最後到來的就是前軍教使的赫連建。
高逸飛點一下頭,最近帳篷布門的赫連建站出帳篷外,朗聲道:「傳,月牙城主,聖使大人,聖妻候選,賀拔家小當家:賀拔月牙少主大駕。」
可是最先進到帳篷的并不是賀拔月牙……而是臨時受聘的護衛“月西樓”。
這是出發前賀拔月牙突然更改的一個安排,就是有些時候聘用不明就裡的外人還比熟人更為放心,而且也問過了月西樓,他說功力已經恢復得有十之八九,作為護衛可說是綽綽有餘。
而姍姍來遲於後頭的正是月牙城的主:賀拔月牙。
「她真敢來!而且還衹帶一個護衛?」楚蕭蘭性子急躁,特別見到賀拔月牙時,更是火氣上騰。因何如此?
蓋因她們原是舊識,蕭蘭更曾視月牙為閨密,可到後來發現她竟是賀拔家的人,作為關中財閥世家出身的蕭蘭,心裡生出被這關外商黨的頭兒家族看扁了的羞辱感,心裡時刻也想着要給點顏色讓賀拔家的人好看。
高逸飛瞥了楚蕭蘭一眼,使她立時面色一沉,想說的話也悄悄面的咕噥了去,不敢再多發言語。
「先請兩位聖使上座!」
「有請教使們上座!」
「請教眾及護衛們列席一旁。」
諸多禮儀之後,終於由主人家高逸飛率先開出話題:「賀拔聖使到來,應該是已有所覺悟了吧。」
「覺悟?啊…那自然是有的,但我也抖膽問句,高聖使你又可有覺悟?」
「妳!」
高逸飛搧手:「靜!……賀拔聖使,妳是憑什麼走到來,還以為可以說幾句話就能勸退咱等?」并要其身旁的諸位稍靜一下,好讓他能聽清楚賀拔月牙的回答。
抱拳托着腮的賀拔月牙,意味深長的笑了,除又反了他一下白眼,道:「回答你之前,容本使先來問你,是誰給予閣下要強收月牙城這一道指令的呢?」
「我沒必要回答妳!」
「欸、是不行?還是不能?咦…抱歉,或我先撤回此句罷。嗯、我該換一個說法,高聖使啊!你是憑什麼要咱們白白交出月牙城給你去領功?就憑你那四千雜兵?我敢打賭,衹要你一出兵,就會有一半以上的人要倒戈相向,到時你又拿什麼本錢來跟本使豪賭?」
賀拔月牙語畢,她的五指大刺刺的印到座前案上,就似一支尖矛冷然直直指向高逸天,在氣勢上可說無可挑剔。
不過,高逸飛的面色也沒大變,就或者說,他早已知道這事是不可能簡單解決的,才又深深吸一口氣,忽然舉杯說道:「西域的葡萄酒固然是好……」
月西樓見他舉杯已立時握緊一剪梅。那萬一對方搞什麼“ 擲杯為號”的把戲,他也能第一時間殺出血路。
高逸飛接道:「……卻也比不上家鄉的高粱順喉。」輕嘗一口,再抹嘴角殘酒,繼而說道:「賀拔家想要什麼?聖使儘管說出來吧。」
賀拔月牙依舊波瀾不驚,說道:「怕是高聖使你搞錯了些什麼事吧……」
“啪”的一聲,一道令牌由賀拔月牙手上亮於桌上。手一攤開,眾人聚望,霎時全部人也心頭一愕。這…這不正是教主的隨身令牌嗎?
令牌一出,隨了高逸天和楚蕭蘭……還有本非教眾的月西樓之外,然道鋒為首的一干人等已跪拜於教主令牌。
楚蕭蘭恨瞪了然道鋒等人一眼,悄聲怒道:「怕死的狗賊……。」
假裝沒聽到的賀拔月牙冷冷乾笑一聲而道:「……你們都以為我是來議和的嗎?嘻,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
她在一邊告誡眾人時,還一邊戴上特別訂造的金絲手套。高逸天瞧見此物先是一駭,卻後不其而然默默低頭。因那雙金絲手套正正就是衹有比聖使更高職位的神使才能擁有的。
楚蕭蘭看在眼裡,立時恨不得咬破唇紋,卻又無奈跟隨低頭。
賀拔月牙環伺四周,沒料到比想像中還順利,滿意的道:「本使…啊不!本“神使”乃奉教主聖諭,前來接收“聖使”高逸天帶來的四千人馬。現本神使命你等兵將原地待命,惟獨高逸天、楚蕭蘭和然道鋒,三人隨我回月牙城議事。」
三人面面相覷,而後各自回道:「諾!」
「很好,另本神使再下一令。此刻開始,臨時提拔教使赫連建、漢綠、葉冠軍三人,暫任監軍、提調及糧官之職,直至三位大使回來復職為止。」
楚蕭蘭還是沉不住氣,放聲一問:「敢問神使,徵用我等四千兵馬所為何事。」
賀拔月牙倒也大方地撫掌輕笑,然後道出驚心動魄的二字:
----「屠神!」
ns 15.158.61.39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