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客舍(西域分行)】
月西樓與茜奴弟弟,兩人就這樣在紅樓會的客舍裡待上了三日。而就在今日未到五更天時,西樓已率先整裝待發,站於馬廄外圍等候他的假弟弟前來會合。
西樓昂然挺立眺望西陲,靜靜地待著。非為知道茜奴是女兒家而有所忍讓,實是他本來就少有焦急,從容自若的修養,全然發自由衷。
說是等候,也沒很久,款款而來的茜奴,上戴烏毛渾脫帽,身穿黃麻色窄袖緊身翻領長袍,下着一襲長褲,腰間配有兩口沙刀,足登高腰靴,驟眼看去,真有幾分遊牧少年的模樣。
反觀西樓裝配依舊輕省,一襲青衫,長衣白袍,掛腰虹劍一剪梅,消瘦劍客,獨行千里河山。
西樓訕訕輕道:「弟弟真是裝備萬全。」 雖然此行心裡有為這個假弟弟憂心,但瞧她策劃周全,已知道阻攔也是無功,搞不好一下適得其反,惹得她跑去亂闖誤事,後果更是不好。
茜奴抿抿嘴唇,擠眉回道:「西樓哥哥還是很不放心吧?你可記得栖鳳山頭,我被極樂刀人追殺,也是一人闖山,雲雲人叢來去如歸家,何況今趟咱們兄弟二人互相照應?」
說起兄弟,西樓又想起了雁回時,的確,二人闖蕩的日子,相比獨來獨往更有意思。
就在西樓兀自沉思時,茜奴拿起純白的帽兜長斗篷,緩緩披上他身上,而後少有嬌柔的道:「西樓哥哥!瞧你只會顧念別人,卻總不懂顧好自己。大漠蕭條,天色變幻無常,你竟還是青衫單劍,都不記得有人會心痛你的嗎?」親手繫穩衣繩,回眸嫣然,人兒自個登馬先行,西樓醒然趕上,兩人乘馬離開紅樓客舍,走上前路漫漫。
踏馬黃沙,赤地荒草,西樓二人策馬並行,沒走上多少路,看就快要由小坪草原轉往嶙峋石道。
正要讓馬兒開步加速時,忽然有一女子衝出來,攔阻二人去路,事出突然,馬兒們被嚇得差點人仰馬翻。
幸好西樓及時使出獨門的冥神道,綿綿巧勁如雨絲細密,不衹穩住坐驥,更有餘裕拉住茜奴的馬兒,制止牠前摔。
驚惶稍定,平道前那一身銀飾的少女慘然喊道:「救命啊、救救我夫郎!」
這少女的裝扮非比尋常,這是一襲苗族嫁衣,名為“ 雄裝” ,苗語叫“ 烏巴 ”,全身純銀配飾,裡頭的紫紅刺繡交襟於胸前,用織襟腰帶與圍腰束緊身姿,在這遍野地裡實是很招人視線。
茜奴急道:「西樓哥哥,咱們去看看,那小姑娘何事驚呼?」
西樓也是沒有怠慢,一下翻身,已於馬匹上跳下,三步拚兩步的跑到小姑娘所指方向,見到躺臥地上的人,沒理來由已上前施救。
從後跑來的茜奴,卻嚇了一跳,並大感詫異而一時脫口,道:「和尚?」
看過躺在地的傷者後,西樓盯著茜奴,緊皺眉頭道出,足讓他們頭皮發麻的三字之名:「聖火教。」
兩人面面相覷,而後同時瞪看才剛趕到的雄裝少女,茜奴搶先開口,道:「你們是跟聖火教槓上了嗎?」
沒等回答,已立時拉住西樓到一旁,悄悄靜道:「西樓哥哥,救不得,惹上了,咱們要辦的事也要泡湯。」西樓聽後面有難色。
還在西樓二人未作出定案之際,苗族姑娘脫去雄裝銀飾放倒地上,更跪地叩頭,衰哭道:「請收下銀器,請救我夫郎!」聽出女孩只懂簡略漢語,卻是盡力求助於前。
西樓拿起沉甸甸的純銀頭帽,二話不說幫小姑娘戴回頭上,穩穩的道:「沒事的。」
茜奴瞧得連連搖頭,暗忖:“ 慘了!”,人卻走近傷者,是要協助西樓救人。
叩頭叩得焦頭爛額的小姑娘連忙稱謝,西樓把她交給茜奴治療,自己則急急跑往救另外一人,其他細節都均沒作回應。
細瞅之下,受傷倒地的年輕和尚,身上多處傷患,但經月西樓查驗過,皆非致死之傷,惟其背上一記火烙似的掌印,裡面包含的冥神通封鎖其心脈,再遲一刻恐怕是回天乏術。
可幸是他們及時遇上西樓一行,否則處境更加嚴峻。
茜奴囂然疾道:「西樓哥哥呀!不好了,他心脈受外氣阻礙,恐怕離死不遠矣!」
其實茜奴說的西樓早已瞭然,而且已想好舒緩功法。
西樓道:「弟弟,用你的先天極樂,打向我胸前的玉堂穴。」語調溫厚而且眼神堅定。
但這要求實在匪夷所思,一下子茜奴也反應不過來,厲聲反問:「什麼?」
只是西樓已運起冥神通來,預備硬接先天極樂,稍稍疾道:「時機逼迫,休作遲疑!」
天底之下那有如此荒誕的療法?來來去去常識所知,都只有服藥啊,敷藥啊,諸如此類的,頂天了,也僅聽說過用冥神通來推宮過血,理順“ 精、氣、神、脈 ”,卻從沒聽過對施救者出掌,有可以治療傷患者的怪異手法。
不過茜奴見西樓運功已轉上三大周天,完全是要硬生生接她一掌的架勢,也只好硬着頭皮凝聚功法出掌配合。
先是冥神轉而金剛,雙通流轉先天極樂。
茜奴呼喝:「當施何力?」
西樓沉聲:「三石無妨。」
三石之力?茜奴聽後心中愕然。
這西樓哥哥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吧!想妹妹我就是傾盡全力也不過一石之力,要不是熟知他為人,還以為他在笑話我呢!
另一邊廂,篤信聖火教的苗族姑娘,一直在旁口中唸唸有詞,為着夫郎跪拜祈禱。俄忽卻被他們屏氣凝神運勁對峙的氣場所懾,復而震驚得跌坐地上,整個人嚇得魂飛魄散,臉蛋兒更時愀然失色。
「西樓哥哥!看好了。」
話語剛遏,茜奴立穩馬步單掌推出,力從地起,先天極樂凝練充盈,一脈神通盤纏右臂,一氣呵成通行掌心。
茜奴厲聲:「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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