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語後,月西樓自不怠慢,旋即撕出布帛,先幫茜婢脫下渾脫帽再細緻的綁住雙眼,其間更有問到:「會綁得妳不舒服嘛?婢兒。」
搖了搖頭,茜婢卻反問道:「不痛…但…我現在如此狼狽…一定是很難看了吧?」
的確,向茜婢臉上照一照看,覷著眼細瞧了一瞧,再看她背後皮破血流的膿傷,月西樓又是一陣傷心、一陣憐惜,想來,卻怕連自己都亂了方寸,又有誰個帶着妹妹脫險呢?
整頓好心神,月西樓才又以手代梳,幫茜婢整理好散亂的頭髮,瞅上臉龐一眼,婢兒輪廓煞是好看的,雖然傷患令她面色蒼白了點。再戴回帽子,又幫她披上長白斗篷。
月西樓道:「婢兒先放下心!哥哥不會讓妳狼狽難堪,而且更會治妳痊癒。」且說茜婢當下目不能視,然而西樓輕撫其手背,好讓她知道自己就在她跟前,茜婢有被西樓的細心感動,臉兒泛起融融笑意回報,並堪堪點頭,笑道:「我知道了。」
說罷,月西樓交了一條繩子給她,並道:「繩子一頭給妳,另一頭繫到我身上,現在妳先休息一下,我要查看這個洞窟,要是妳心慌了,就拉一下繩子,哥哥自會回到妳身邊。」除了說白,西樓還抓住茜婢的手,頭也是貼近她耳邊,教人兒臉頰都泛起紅霞。
茜婢忍住害羞,微嗔笑道:「哎嗯、都知道了,西樓哥哥你快去快回就是,我那裡都不去,就乖乖坐好等你。」還輕輕敲了一下西樓的臂膀。
迄到月西樓要行近壁畫細看時,沒有兩步又回頭看向茜婢,察覺繩子沒動,茜婢便道:「你快去吧!別再回頭顧我,再拖拖拉拉就快到晚上了。」語畢,西樓拍拍自己面頰,提起精神,繼續走向壁畫。
繩子又再沒動,茜婢向着西樓方向道:「哥哥見到了什麼?」
西樓瞧了又瞧,根本沒看出什麼武學心法,便回道:「沒有,我沒看到什麼。」
奇怪!茜婢剛先明是看到比先天極樂更高一層的極樂寶鑑心法,才令蠱毒發作,怎麼月西樓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這時繩子又向前拉動,茜婢轉一轉眼珠,似是想到什麼,便拉了拉繩子,接道:「西樓哥哥,你過一過來。」
怕是月西樓其實一直心繫茜婢傷患,回來的步調奇快,還急切地問道:「婢兒何事?」
月西樓的神速,逗得茜婢樂笑一下,隨後道:「…嗯……要不,咱們收短繩子,我拉着它跟在你後頭一起去看壁畫,這樣你就不用分神於我……。」話落而後,人兒又是低頭甜笑,並不讓月西樓看見。
月西樓嘆了口氣,道:「但是前路轉暗,再要前行,怕要先起篝火,但洞窟裡的空氣似乎不太流通,生起火來怕未及逃生,咱們已被煙熏死。」
茜奴聽後嘖嘖奇道:「不,不對。在我蒙眼之先,我看洞窟的壁畫是有點點磷光的,怎麼在哥哥看來卻是黯淡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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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沉思,卻又幾乎同時說道:「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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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婢續道:「看來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聽到西樓跟自己意思交疊,茜婢語氣更帶自信。
指頭擦拭一下鼻頭後,月西樓也道:「這樣稀奇的事,咱們衹從夜明珠上見過。明顯這些壁畫是對不同門派的冥神通,產生不同的反應。」月西樓的想法比茜婢想的更深。
暫時目不能視的茜婢嘆一口氣,道:「但我現在根本不能看,剛才衹看一眼,也差點要了我命……。」
這時月西樓本來有話想說,瞅了一眼茜婢,又乍不作聲。
茜婢寤然醒悟似的叫了一聲,復又拉住西樓衣袖說道:「西樓哥哥,你救淨智之時,不是有能暫借用別派神通的功法嗎?」
月西樓抿上嘴唇,別過臉向洞窟門外,道:「咱們試着沿路離開罷,反正這邊也不見得是唯一出路。」
此話一出,茜婢先是愕然,繼而悵然,她也清楚月西樓孰意退回原路的因由,還不是為了她背上的毒?
茜婢搖搖頭,道:「退回去還不是吉凶未知?假若再生枝節還不是跟現在一樣兩難嗎?」
月西樓心下一沉,怕是被茜婢說到他所思慮,但他就是默不作聲,背向茜婢,面向來時的洞門。
說到底月西樓對什麼神功秘技淡然處之,在其眼中沒有比他珍視之人更重要,天底之下本來只有其師兄“ 雁回時”一人,今日因緣際會又多了一個茜婢妹妹,他許諾要保她萬全,就不想她多受任何傷痛。
茜婢見再僵持也是徒然,婉言答應:「好吧!西樓哥哥,咱們離開吧…。」
手再一次放到月西樓肩膀上,就像策馬來時,也是靠這肩膀躲過風沙,縱使目不能視,又或一身傷患,衹要有你,心也安了大半,去路也好,回路也好,就讓咱們禍福與共吧…。
月西樓沒有說話,就是向往洞門行去,但他卻從後把茜婢一手護到身旁。
不是月西樓的細心,茜婢也沒留意到,洞裡地面凹凸不平,真怕會讓暫失視覺的她絆摔跌倒的。
猝不及防,將近洞門時,轟隆一聲,不知那來的機括被觸動了,唯一的出路竟倏然關上,洞窟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月西樓當下反手一把抱住茜婢腰間,進而護到懷抱裡,機括動時翻動的沙塵全數由他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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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樓道:「婢兒,沒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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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聽到巨響,雙目又不能視物的茜婢,最先是有驚呼出來,但到被月西樓護住時,已經安靜不少。
她這時也急忙伸手,撫摸西樓面頰,察看他有否受傷,並驚慌失措的道:「西樓哥哥,你有受傷嗎?你是受了傷吧!」
雖然現在洞裡漆黑一片,月西樓沒法瞧見茜婢,但從茜婢既慌亂又著緊的哭嗓中,任誰也能聽出她對自己的關切之情。
月西樓拍了拍她沒受傷的那邊肩背,還細語安撫,道:「不要驚怕,我沒受傷…衹是,咱們怕是被困住了。」
驚魂甫定的茜婢,嗚咽道:「被困可以再想辦法,衹要你沒事就好。」把額頭貼向西樓胸懷,聽到傳來平和的心律,茜婢的心靈才真正地安穩下來。
環顧四周,真的連一點光線都沒有,外頭又不知道還有多少聖火教徒,求救也是不切實際,倆人實是掉進一個束手無策的局面裡。
月西樓心焦,茜婢坦然,心焦的是怕承諾落空,沒法保護人兒全身而退。坦然的是正好倆人獨處,寂靜難得,可不坦誠以對,坦露心事?
絳唇一抿,皓齒微顫,開口說話之先,人兒偎倚更緊,月西樓誤以為茜婢冷了,任由她靠著,心神卻全是想着如何逃生。
茜婢道:「西樓哥哥,可記得跟你說過,有關我師門的事?」語調略愁,尾音輕顫。
這時月西樓心想:“ 婢兒,何以語調凝重,怕是為着一些苦難的舊事所困惱吧。 ”
月西樓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悶於胸中,除除而道:「妳儘管說吧……。」
試問月西樓又怎想到,這趟平白無奇的對話,將會把他跟極樂刀連上難以割斷的瓜葛,就連茜婢他日也為今日的輕率而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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