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垢把裝崁好的“鳳翅連弩”放在書篋上,然後拿出一卷空白的畫冊說道:「北大哥,你先來看看過個。」手像打開了機括似地,飛快在白冊上繪制地勢圖。
裘亞北第一次看到,世上竟有即席畫出如此精細地圖的巧匠:「你是鳥嗎?怎可能一下就畫出這樣的俯視圖?」他兩眼跟著筆尖走動,衹是風無垢利落的筆觸竟快得讓他跟不上似地。
雖然專於繪圖,還分了些神回答裘亞北的驚問:「北大哥是有所不知,這技藝是風家不傳之術“鳥觀隙”,能以算學和經驗準確估算出方圓五里內的地貌。」
裘亞北愣道:「啊哦…你們風家也真多才多藝……。」現在才發覺,眼前這個愣小子原來是這樣優秀的精英,讓他對風無垢印象一轉,刮目相看。
快要收筆時,風無垢道出對現時情況的另一套想法:「說實在的,現已幾可肯定,老爹叫我來郢南並非為了什麼尋龍點穴。他真正目的怕是要我跟這頭怪物結緣才是。」語畢,還謹慎地收起畫具,可見他做起事來一絲不苟。
但裘亞北聽了此話,卻是暴跳一下,道:「咦?你做了什麼事得罪你老爸?媽的、你倆父子不和也別拉我這路人下油鑊嘛!」轉頭才看回去,自己有否因吵聲而讓佟楠他們留意到這邊,幸好他們還在專心戰鬥,大概沒留意到這邊吧…。
「看來哥對風家所聞也真稀少。自古以來咱們一族除了助人尋龍點穴,偶爾也會替歷代朝廷卜算國運。而最後也是最為重要的,就是為武林記錄十傑的容貌……。」
「恁麼?十傑!」裘亞北頓時如雲裡霧,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什麼十傑,傻着眼,手往頭皮上不住搔癢,頭髮也掉下了一大束。
風無垢卻堅定的說道:「對,依我所見,那黑衣怪物必定會成為未來的十傑,如要證據你大可看一看我的瞳仁…。」不知何時一雙黑眸子,竟換了晴空一樣清晰的湛藍。
「哎喲…什……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裘亞北一生人也沒見過湛藍色的瞳孔,更別說是更換瞳色這等奇聞怪事。一時間也沒顧及禮貌,抓住風無垢的臉來看了又看。
撥開裘亞北後,風無垢接道:「這是衹有風家嫡嗣獨有的“五輪明瞳”,而傳到我這一代……咦,還是先說戰略要緊,我家的事先擱不談。」真遴迍,差點披露了族兄“風必安”也跟我擁有相仿的瞳力的事,幸好及時打住……還是專注如何營救少林和武當的兩位前輩才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此刻已到了酉時下半,隨著夕陽歸山,四週早已一片黑暗。除了些許星光讓人看清腳邊,一里之外已是肉眼難辨前路的境況。
「看來,已到了我算好的時辰!」風無垢拿起連弩交到裘亞北手上,人卻附到他耳畔,「現在怪物的身影,於我有如洞裡觀火。就讓我來做北大哥的眼向他瞄準,你衹要注滿冥神通到鳳翔連弩上然後扣下板機,就可收拾他。」
「你說得輕易……」
「別拌回嘴,專心聽我的!」
你小子瞪鼻子上臉,等收拾妖怪後才教育教育你……。咕嚕了一聲的裘亞北也收起心神,專注神通轉運,就衹等待風無垢的一聲令下。
兩人背著繁星閃爍的蒼穹,眼前衹有不絕於耳的交戰聲,裘亞北幾乎是看不到他們在做什麼。可風無垢卻并不一樣,他一直在修正着裘亞北瞄準的方向,幾可相信他是真的很清楚看到佟楠所在。
此刻,風無垢全副神經都專注於佟楠與生滅、慎信的一戰之中。
在戰鬥中身如白壁,絲毫無傷的佟楠臉無波瀾地說道:「舉目繁星,哪千萬年如一之景,稍肆凝望,便覺世人何其渺小。在它面前生死不過是流光瞬息駒過隙,不值一提……」戰鬥了大半個時辰的他,仿佛不會疲累似的,一下轉身看到星空,更能作出感言,這戰鬥對他來說,可是輕鬆自如毫不危急。
生滅頭陀聽了生怒,並厲聲喝道:「人的性命著實短暫,萬事的緣由可起可滅,但是人與人的奮鬥和命運,不是你能拿在掌心,隨意玩弄的!」正面一看,原來生滅已被毀掉一眼,血流披面卻還戰意不殆,為除邪魔可說勇猛有餘。
佟楠低喃道:「隨你怎說罷,反正咱們快要了結。」
一道怪風砍斷了的慎信握劍的三指。
慎信道長惨叫一句:「……呀、邪門妖……物……。」
話未脫口,慎信已被狠招爪到面上,耳廓滑到地上時,還像陀螺似的在地上迴旋自轉。而稍對江湖有所認識的都能一望而知,佟楠所使招武正是“極樂刀”的《逍遙追風》刀法,雖以利爪施展,其威力仍然強得不可理喻。
「混、蛋……居然、趁我、分神,要不然……竟敢、小看我……!等會、就、把你、殺掉!對、了。哼、哼哼哼……一邊、刮下、你眼珠。一邊、割開、你胸膛。吶、不想這樣的話……就快、殺我,快……點!」
柊楠以瞧不起人的眼神,狠盯着咽喉被割開了的慎信,“看來所謂名門正派,也不過是口舌之徒,喉嚨都割破了,居然還能多話,真奇葩……。”
同時,他又開始浮想亂飛,“殺死他也不見得多有趣,擱著讓他自己慢慢氣絕會更有趣嗎?”
「機會來了!北大哥、扣板機!」
倏地,十二道冷箭有如鳳凰展翅橫空劃破黑夜,試圖擊敗那個殺人如麻的佟楠。儘管他是心神錯亂才胡亂殺人,但今日也一定要阻止他再施殺業。
單看這桃龍鎮已有不少人死了,再加上剛才聽聞而來的種種,他的殺業實有多重,看也毋須續一細數。
然而,佟楠就似背後長眼似地,堪堪避開冷箭。
裘亞北差點嚇得腿軟跪地:「媽、媽的,八爺呀!你這是搞什麼鬼,怎麼沒有命中的!」把手拉著風無垢借力站起,才勉強壯一壯膽。
「北大哥、別慌,“鳳翅連環箭”現在才開始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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