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有說:醜話在頭。或者我也先跟你講吧!月西樓,我並不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
聽著賀拔月牙臭臉不甩的發言,穆肅覡在奸笑,曼綠山則板著臉死死盯着月西樓。
而月西樓面對這囂張橫蠻的女人,已沒話想說扭頭就離開。
「一剪梅也不要了嗎?」
一句閒話卻好比千斤鋼索,無形地牽扯著月西樓的腿,本來已轉身要走,復又愣愣站住。
「來人,為西樓公子設座。」
此語落下,奴僕侍女們紛紛從四面八方湧現,沒一下子已擺好宴席,然趟宴席卻僅是安排了三個坐席,先兩張是設置給主人家的座前左右二使。最後一張自不然是為月西樓所預備的,觀乎陳設今晚列席的人已經齊全了。
「怎樣!連坐下來的膽識都沒有嗎?」賀拔月牙看似正眼都沒望向月西樓,實則卻是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往上一瞧,月西樓咬一下牙,罷了,姑且坐下,且看這頭母狐狸內裡在耍那一齣。
而曼綠山和穆肅覡也穩穩坐到賀拔月牙左右兩旁的宴席上。
主人家賀拔月牙舉杯:「敬西樓公子!」
主人家那邊三人都一口而盡,在旁守候的婢女也連忙上前添酒,惟月西樓案上酒杯有如陳設未有動過。
賀拔月牙對服侍月西樓的下人道:「莎哈,西樓公子不飲妳斟的酒,這裡留妳沒用了。」
婢女不用思想,立即掏出匕手打算自盡於席前,月西樓轉手一揚隨即一口筷子掠過其手腕打掉了匕首,與之同時他的右手已舉杯於眾,大大呷上一口西域的白葡萄酒:落月吟。
見月西樓終於喝酒,賀拔月牙開懷大笑:「好,莎哈有賞,今月發薪多加五成,另賞羊羔一頭到她家裡,主簿幫我好好記下。」
原來旁席一直有三名文書,輪替記下宴席上的言語,然月西樓雖是早有所察,卻沒想過原來是這用途。
主人家那邊的氣場,整晚都把月西樓的底氣壓得死死的,除了狠瞪幾眼賀拔月牙便沒事可做。現突然場口一靜,月西樓自然把握時機去質問賀拔月牙幾句:「賀拔少主,西樓實不明白,這趟宴席所為何事?還有,在石窟時,妳大可以殺我。妳卻把月某帶回月牙城,難道就是為了好玩?」
賀拔月牙看月西樓焦急生氣的嘴臉,心裡越發覺得逗趣,先以胡語說了一句“ 有趣”,才以漢語落下一道命令:「來人,把一剪梅還給西樓公子。」
一臉錯愕的月西樓,乍道:「這是什麼意思?」
「沒事兒,你可以離開了,西樓公子。」
還未知道發生什麼事,一剪梅已物歸原主,完好無缺的送回月西樓。
「你就儘管離開好了。」
賀拔月牙把話再說一次,語氣一派好走不送似地,放行月西樓怕且不是信口開河。
月西樓大感不妥,又把一剪梅細看一次,欸?當日為阻擋長孫亂世的佳世一劍,一剪梅劍身受了些損傷,但現在竟然被修理好了。
怔怔看劍,淚兒從眼角暗落:「天下間竟有如此巧匠,能在短短幾日為一剪梅修補重新。」
賀拔月牙嫣然細語:「公子是很高興是吧?」
此語頓時警醒了月西樓,說道:「賀拔少主是要我如何報答此恩?」
一雙明目,彎似月牙。嘴角淡泛一絲笑靨,雖衹一迅,卻足已見識到賀拔月牙是如何迷倒眾生。
接著,賀拔月牙笑道:「想來,西樓公子又豈衹欠我修劍之恩?」
月西樓眉末一跳,才又說回去:「敢情西樓尚有虧欠少主恩情?」
賀拔月牙聽罷,笑意更盛:「嘻誒、西樓公子昔才跟我教神使對招,可發現自己氣脈暢順,運起冥神通來更沒瘀滯之痛?」
的確,賀拔月牙一說,月西樓跟兩使交手時,曾運上詩詞劍指,氣脈是沒半點滯礙,更別就那要人命攻心痛楚。不是賀拔月牙悉數點說出來,月西樓也快忘掉自己曾受蠱毒所侵。
再試提氣凝鍊冥神通,赫然說道:「我身上的毒就這樣簡單就清除掉?」聞得月西樓錯愕的問道,一旁的穆肅覡飲下一口酒後,暗自冷笑一聲。
「怎樣?你欠下的恩够深了吧!」
賀拔月牙從上頭寶座頤視而下,完全是一派主子看向臣子的氣度,對“ 月西樓”她是鐵定了心要一口吃下的了。
而月西樓心情惆悵不散,抬腳踱步,一步、兩步、第三步,遲延一陣才道:「然,淨智之死又要如何解釋?好端端一個人,突然死去,假使少主不作交代,西樓對少主實在未能溝通。勉說要我報恩,也必先要答應我三事:一 、不殺人。二、不違背江湖道義。三、 不挑起人事禍端……。」
「好,月西樓、誒……西樓公子才是,先前還沒瞧清楚你,現在看清也真果然是江湖兒女。做人做事因果分明。哪我也快人快語,我衹需你要為我跑一趟中土,押送一物去到中原朝廷僅此然而。這差事,不殺人、不背道、更非挑禍之事,而事成後,我們的帳就算一筆勾銷。」
月西樓一怔,接道:「押運?」
「對,臨出發之前,我更會再送你一份恩賜,還有其他你想知道的事,咱們待到宴席後再找時間說清楚。而今晚,請儘管享樂,來跟咱們不醉不休、嘻嘻嘻。」見到賀拔月牙高興,前座的左右二使也一同站起向月西樓祝酒,真沒想到,連使人覺得沉穩的曼綠山也來摻和一番。
賀拔月牙根本沒讓月西樓有拒絕的餘地,再而接下數日更是一場比一場更盛大的晚宴,好把月牙城上下都介紹了一遍給月西樓認識。惟恐怕這全是為了不給月西樓靜下心情想事的計謀。
如此這般,月牙城裡一直流水不斷的歡騰晚宴,辦了整整一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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