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承德宮後,劉憐曦便回雪哀閣尋白子容。自上次重遇白玉章後,白子容沒過幾日便又隱居於他在雪哀閣角落裏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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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踏入白子容的屋子,喚小安準備茶果。二人品茗間,劉憐曦開口道:「忘了問你,你希望我如何稱呼你?是喚你的本名,還是沿用你的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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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思忖片刻,心道如今身份已然暴露,再以偽名行事也沒有意義,於是答道:「原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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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點頭,關切道:「白兄在此處還住得舒服嗎?若有不便,換個院子也無妨。」白子容淡淡一笑,道:「已經住慣了,不願再搬了。」劉憐曦見狀,不再轉彎抹角,直入正題道:「賀弘棣對尊父疑惑未消,恐不久將有行動。雖知尊父修為深厚,仍請白兄多加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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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神色凝重,嘆道:「此事我亦知曉。然我們幾兄弟皆被逐出門庭了。」頓一頓,續道:「爹有意謀反。奈何我等無力勸阻。」劉憐曦目光深沉,道:「我今日前來,正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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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眉宇間透出一絲倦意,道:「我跟你說一下我和我爹的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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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會提起往事。白子容的背景向來是雪哀閣的一大謎團,他雖效力雪哀閣多年,卻無人知其來歷。直至近日,朝廷的風波逐漸漫延至民間,邵宵才坦認自己是白玉章長子白子容。至於他為何出走五十年,卻仍然是未解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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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道:「白兄但說無妨,我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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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緩緩道出他父親與雪哀閣及皇室的糾葛。這些事情劉憐曦早已從杜英才口中得知一二,然而此刻,他當然裝作不知,心中對他的家庭悲劇感到深深的無奈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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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目光黯然,聲音低沉,道:「我父親原名賀祁璋,我的祖父乃是當年的德王賀必琪。那一年,祖父與父親奉旨入京,途中不幸遭遇變故。那位失手誤傷我祖父之人乃是秦英上仙。秦英上仙曾是仙界一代戰將,他見我爹霎時間淪為孤兒,便收他為徒,傾囊相授。只不過,我爹始終視他為仇人,一直暗中等待時機報復。最終,他趁秦英一時不慎之際,取了他的性命,更奪取了對方的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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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繼續道:「之後,爹便開始籌劃復仇,因為他知道除了秦英失手外,雪哀閣亦在其中從中作梗。過程中,爹結識了娘,兩人彼此相愛。為了娘親,爹放棄了報仇、放棄了長生不老,打算與娘親白頭偕老。因此,我爹的容顏比尋常仙人顯得蒼老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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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娘親後來生下五弟時難產,身體每況愈下,無論爹怎麼做,娘的身體也沒有好轉。最後,爹打算以靈力醫治娘的病。可是娘不容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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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奇道:「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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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說凡人有凡人的活法,她今世是凡人,便該以凡人的方式離世。爹不忍心,打算在娘睡着時偷偷以靈力救她。娘察覺後,以死相脅,不許爹施救。爹最終尊重她的選擇,默默珍惜最後的時光。娘臨終前,再三叮囑爹放棄報仇,但爹還是走上了復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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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感嘆道:「你娘真是剛烈,連死也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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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微微點頭,道:「娘親曾目睹過仙魔之爭,對於仙和魔既恨又懼,然最終還是愛上了仙者身份的爹。」他又道:「爹一直認為是五弟害死了娘,所以對他很淡漠。其實爹也疼白五。只是每當接近白五,他便會想起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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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說到這裏,聲音帶着一絲沙啞,他抿了一口茶,繼續道:「之後,爹為了報仇,運功保持容貌和身驅,投身於仙魔大戰,故意救下賀祁深,成功博得賀祁深的歡喜,得以掌握朝政大權,開始培養勢力。為鞏固權力,他逼我娶賀祁深之女。可我當時已有心上人,自然無法答應這門親事。爹為了大計,設局殺害我的愛人。我一怒之下,離家出走,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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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心中感慨,二人果然是兩父子,皆是世間罕有的情種。不過,他仍有疑問,道:「其實以尊父的修為,大可以直接以武力目脅,奪得帝位,為何他要大費周章去培養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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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道:「因為他要做千古一帝,要做一個沒有污點的皇帝。」他輕輕捧起掛在牆上的畫像,深情凝視,道:「畫中之人,便是梅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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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仔細端詳,畫中女子栩栩如生,宛若真人,尤其那雙露動的眼眸,彷彿蘊含着千言萬語,可見生前必定是一位絕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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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道:「人死後入輪迴,轉世投胎。所以這幾十年來,我一直在尋她。」劉憐曦道:「那你找到她了嗎?」白子容眼中閃過激動,頜首道:「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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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見白子容神情似喜似悲,心中疑惑,沉吟片刻,恍然大悟。轉世之後,即便容貌未變,性情卻可能是天差地別。看着她,就好像對着另一個人,猶如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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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忽然話鋒一轉,道:「我爹之前為了三弟能在城北順利擊殺你,把野針藤傳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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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頓時茅塞頓開,先前他與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白子恒為何會野針藤,如今真相大白。原來是白玉章殺了秦英上仙,奪取了靈力,再傳給白子恒。此中曲折離奇,怪不得他們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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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正色道:「我今天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真心希望你能勸我爹放下仇恨。」他頓一頓道:「前些時間,我回家一趟。爹見我們便大發雷霆,罵我們背叛他。待我告知我幫雪哀閣做事時,他幾近氣昏。我們三人不斷說服他放棄復仇,好好享受生活,但他依舊執迷不悟,誓要報仇。我實在沒有辦法,唯願你能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實在不願他鑄成大錯,留下千古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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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心中不禁為之一緊,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個家庭的悲劇,更是當下這個時代的縮影。無數個家庭因為這些所謂的誤傷而破碎,他暗暗發誓,自己誓要改變這個充滿恩怨糾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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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試探地問道:「為甚麼你和白子蘭都不願助你父親呢?」這個問題在他心中盤旋已久。因為白玉章有充分理由謀反,他的兒子支持他也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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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白玉章只是凡人,他起兵謀反,雪哀閣是絕不會干預,因為這是凡人間的爭斗。可惜,白玉章並非凡人,若任由其謀反,必定傷害人界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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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道:「其實我和二弟、三弟皆是在娘親臨終前才知悉自己的身世。二弟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平時喜歡畫畫寫詩,生活充滿詩情畫意,對於爭權奪利的事並不感興趣。加上母親臨終前的遺言,他斷不會支持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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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則熱衷權力,自從他知悉身世後,便幫着父親籌謀奪權。不過現在他已幡然醒悟,不會再執着前塵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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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則認為父親能夠在秦英上仙手下活了下來,已是萬幸,應當好好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性命,不應再糾纏往事。況且,我也不贊同爹以仙者的身份干擾人界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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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四弟,他不知道爹的真實身份。因為在他剛懂事時,爹已經忙着籌劃報仇,無暇教導他。而我當時只顧着談情說愛,也沒有時間管他,使他行差踏錯,被你教訓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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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略帶歉意地道:「早知道是你兄弟,上次我該輕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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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搖頭道:「不,他這小子確實欠修理。你那一劍沒有刺中他要害,他很快又去尋花問柳。而且我聽二弟說,仙武大會後,他本嚷嚷着向你報仇,但二弟又教訓了他一頓,他之後便老實了許多。」又道:「我不會幫你對付我爹。雖然他有錯,但他畢竟是生我養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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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點頭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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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說了會話,白子容道:「我這就去讓二弟安排你跟父親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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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心中躊躇,尚未想到如何說服白玉章。因為白玉章悲慘的身世有一部分是雪哀閣所致,雖他獨攬大權,結黨營私,但他實施仁政,減免賦稅,政績斐然。在其治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對百姓可謂是盡心盡力。可惜他為了對付雪哀閣,不惜犧牲十多名平民,令他的聲譽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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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知道他將前往白宅時,便囑劉憐曦帶上張逸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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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無奈道:「沒事的。白兄跟我一起。」明月不放心道:「白子容是他兒子。有起事上來肯定會幫他爹。」劉憐曦道:「可我今天不是去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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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道:「白玉章狡猾多端,你現在去他的地盤,誰知道他會不會動手。你還是聽我說,帶上張逸吧。」又道:「不,溫天日也要帶上。多個人多份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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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拗不過她,只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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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白府迎來了三位客人和一位歸家人。不知白子蘭如何說服白玉章,本已被逐出白府的他,此刻卻在門口迎接,領他們入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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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白玉章從容端坐正廳,一邊品茗,一邊手執卷冊,神色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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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上次來白府時,未曾留心這裏的佈置。此刻細觀,發現正堂之內簡樸無華,與其他高官的府邸相比,少了些奢華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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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全無知的白子凌不受牽連,白玉章將其安置於安西,派人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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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見劉憐曦到來,笑容滿面,彷若多年故友,熱情迎上。白子蘭和白子容對此早已見怪不怪。白子恒聞訊亦匆匆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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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被白玉章的熱情弄得措手不及,好像兩人之間從未有過任何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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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逸和溫天日則警剔地盯着白玉章。而白玉章連正眼也不瞧他們,顯然沒有將他們放在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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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招呼劉憐曦入座,樂呵呵道:「沒想到劉公子會來探望我這位閒人。」又道:「我長子在雪哀閣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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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坐下後,答道:「前輩說笑了,平時都是我給他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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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旋即笑道:「我這幾個兒子行事衝動,不計後果。我待會便好好教育他們。」又道:「你們幾個回房去,我有正事與劉公子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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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懇切道:「爹,此次歸來,便是想為您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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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望了兒子一眼,知在外人面前不宜發作,只得無奈頜首。接着正色道:「劉公子,我想我們大家理念一致,都是為了百姓和人界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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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點頭無語,不知對方意欲何為。明明此行是來說服白玉章,怎料此刻主導權卻反在白玉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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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眼神攝人,道:「若我們合作,定能達到雙劍合璧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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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暗忖,白玉章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若白玉章得到雪哀閣的支持,自然能奪帝位。屆時坐上龍椅,他大可再尋時機剷除雪哀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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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緩緩道:「如今仙界與魔界對立,已使天下民不聊生。若強行改朝換代,豈不更添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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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道:「只要我能坐上那個位置,我保證百姓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接着侃侃而談他的治國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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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暗想,凡人皇帝壽命短,即使無能,只需等他一死,便可換人,謀反亦容易。相反,仙者壽元綿長,萬一他昏庸無能,天下蒼生將會陷於無盡苦難。且仙凡實力懸殊,推翻或刺殺幾無可能。讓白玉章這些仙者做皇帝,可謂百害而無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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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反問道:「你可曾聽過仙帝治理魔界,或魔君統御妖界?」白玉章道:「我只聽過能者居之。」又微笑道:「只要你不阻止我,我定助你從天庭手中奪取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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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條件頗為誘人。白玉章繼承了秦英上仙的修為,堪稱另一個戰仙。若得其助力,對抗天庭,勝算大增。若非知曉白玉章與雪哀閣的恩恩怨怨,劉憐曦或許會相信他。可惜他知道了,他絕對不會相信白玉章的甜言蜜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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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突然喊道:「爹,你可還記得娘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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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白子蘭和白子恒齊聲道:「聽大哥的話,就此罷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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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臉色如霜,艱難道:「劉公子,我突然覺得不適,恐怕未能招呼周到。來日再來,我必定設宴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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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此行是說服白玉章放棄謀反,卻未及開口,已被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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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心就此離去,逐道:「前輩,你家財萬貫,有四個孝順兒子,有凡人求之不得的長生不老,你已比許多人幸福。你亡妻若在世,定不願見你如此。若你一意孤行,便會眾叛親離,這樣的後果你可曾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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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白玉章怒喝一聲,已無法再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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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無奈,只得帶着張逸和溫天日離去。劉憐曦等人離去後,白宅內那三兄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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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淚眼朦朧,道:「娘親若泉下有知,定不願見父親如此固執。請父親收手。」白子蘭道:「有甚麼事情比親情更重要?從小到大,你都教導我們家人是最重要的。」白子恒道:「爹,我已經厭倦了算計別人。我只想像以前一樣,一家人和睦生活,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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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強忍淚水,沉聲道:「這頭家不會散。你們厭倦了也好,所有的事情我去做。」白子容道:「爹,難道你真的以為天庭坐視你篡奪人界的帝位嗎?」白玉章不答反問道:「你在雪哀閣那麼久,有沒有幫收集他們當年暗中幫助賀必政,意圖殺害你祖父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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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道:「他們當年只是順水推舟,怎會有證據?」白玉章冷笑一聲道:「甚麼順水推舟?世上豈有這麼多臨時起意的事?他們事前一定謀劃過這樁謀殺。」看着跪在地下的兒子,唉聲嘆氣,道:「你們明知緣由,卻還是不幫我,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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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道:「爹,你以前也討厭仙界,憎恨他們在人界與妖魔打鬥,妄顧人命,難道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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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道:「我沒忘。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們帶來的。若無他們,我父母不會死,雪哀閣也不會出現。你們本應是皇親國戚,現在卻與普通百姓無異,難道你們不恨嗎?」白子蘭道:「我不恨,因為爹和娘給了我幸福的童年,我已經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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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道:「那你現在的行為與他們又有何異?」白玉章耐心道:「我與他們不同。我不會用法術傷害平民。只要我當上皇帝,我便會給他們一個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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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搖頭道:「不,你一樣是在干擾他們的生活。凡人有凡人的規矩。六界本就應該互不侵犯。我們要做的不是去更好地管理人界,而是給他們自由和空間去管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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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望着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他們都一一反對他,沒有一個支持他,沒有一個理解他。他忽然感到世界那麼大,卻無處容身。不過沒所謂。小時候那樣艱苦的歲月他都熬過來了,他就不信他不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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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怒道:「既然這樣,你們都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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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白玉章對着白子容道:「你明知爹最討厭雪哀閣,你卻加入他們。你知不知道爹有多傷心?你是不是完全不理會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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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容低聲道:「對不起。我尋找梅映月的轉世已多年,一直一無所獲。加入雪哀閣是為了借着做委託,雲遊四方,方便尋找她。」頓一頓又道:「劉憐曦是個好人。你不應該針對他。你的仇人已經死了,上一輩的恩怨不應牽扯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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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道:「劉憐曦可知道我的身世?」白子容道:「我已告訴他了。」白玉章道:「逆子。」隨後便趕走這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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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人皆是在成年後才知悉家族背景,彼時的人生觀價值觀已然形成,難以因為一樁陳年往事而性情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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