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莫一生的身影已在定安城上空。他身披青袍，袖袍微展，周身氣息凜冽如刀，盤旋於半空之中。城外耕作的百姓見此異象，無不驚呼連連，慌不擇路地棄鋤而逃，爭先恐後地湧入城內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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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生掠至城防最為薄弱之地，袖中寒芒閃過，數十枚暗器驟然襲向鐵甲。城內外天兵無不驚動，紛紛拔劍而出。然而，莫一生的攻勢雖凌厲無匹，卻分寸拿捏得當，絲毫未傷及一名凡人。反倒是那些手忙腳亂的天兵，誤傷百姓的事屢屢發生，哭喊聲充斥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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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永安門下僅剩下一名天兵。劉憐曦見此道：「該你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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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虎隨即扮作一隻普通的貓，優雅地踱至那天兵腳邊。那天兵見此貓足踏紅履，與別不同，忍不住看多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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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正當他低頭之際，神虎倏忽竄起，利爪如電，狠狠抓向天兵臉頰。血光乍現，五道深痕刻在那臉蛋上，留下鮮紅的爪印。天兵猝不及防，慘叫一聲，手中長槍落地，拼命甩頭，卻無法甩開神虎的銳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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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虎耳尖微動，聽得四周天兵腳步聲，趁機躍至城牆之上。城樓上的天兵聞聲探頭，正欲察看，卻不料神虎撲向他們。天兵們措手不及，紛紛被撲倒在地。利爪之上早已蘸滿劇毒，那些被撕裂皮肉的天兵，不過片刻，便全身發黑，毒氣攻心，慘死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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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並非好奇害死貓，而是好奇者被貓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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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的天將見同袍無端死去，怒火中燒，聲若雷霆：「全軍聽令！給我將這畜生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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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神虎不愧是二虎中的首領，身手矯捷，來去如風，幾下跳躍，便已將天兵們玩弄於股掌之中。那些天兵拔劍攻擊，卻無一能觸及其身，反倒被神虎接連撲倒在地，慘叫聲此起彼伏。神虎臨走之際，還在城牆上來回踱步，步伐悠然，尾巴搖擺，彷彿此地已成牠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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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負責的天將氣瘋，怒吼道：「一半人去捉那畜生，餘下的人守住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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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天兵們被神虎弄得人仰馬翻之時，劉憐曦早已趁亂混入人群，悄然潛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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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神虎將軍此刻正嘻笑着，從街頭竄至巷尾，天兵們唯恐追丟，滿城亂竄。定安城頓時陷入混亂，百姓們驚恐躲避，前一刻還有人探頭窺看那曉飛的貓影，下一刻便被天兵撞得東倒西歪。在如此紛亂中，誰又會注意到劉憐曦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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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那雪哀閣惹的禍！若非他們行事乖張，如何會激怒神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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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就是那個叫劉憐曦的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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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將今日之亂盡數歸咎於劉憐曦。一邊說着，他們一邊匆匆奔回家中緊閉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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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之中，劉憐曦靜靜佇立，聽着這些刺耳的埋怨，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緊，他，在百姓眼中，竟成了招災惹禍之人。他腦海裏在想：「我曾無數次為這些人出生入死，將生死置於度外。但他們卻視我為麻煩人、闖禍精。我做的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他暗嘆一聲，然後輕輕一躍，身影劃過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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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哀閣後院，曾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卻滿目瘡痍。房舍院落早已被封，殘破的木門半掩，隱約可見屋內的凌亂光景。箱櫃衣物被翻得東倒西歪，滿地狼藉，甚至連他最愛的花圃也遭踐踏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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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掃過這片廢墟，眼底滿是悲涼。他曾經的家，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他不敢多留，因為此刻，莫一生與神虎正在為他奮力拖延，他不能辜負他們的信任，更不能讓他們因他而涉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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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情緒，直朝藏書閣掠去。他伸手將那些書卷一排一排地掃入懷中的百物袋，書籍裝滿後，他一刻不敢耽擱，迅速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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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道破空聲驟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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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察覺異樣，腰身一扭，險險閃過，反手拔出雪殞劍，指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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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還敢回來，倒真是有幾分膽色。」一聲冷笑自前方傳來，一道高大身影踏步而出，手持強弓，正是慕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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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道：「不殺光你們，我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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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野狂笑一聲，道：「就憑你？真是好大的口氣。只怕你連今日都活不過！」話音未落，他如猛虎撲食，挾着驚人氣勢撲向劉憐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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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身形一閃，如燕掠空，瞬間翻至慕容野身後，雪殞劍反手直襲其背。但慕容野似有後眼，反手一記肘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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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急退三步，他很清楚，此刻與慕容野纏鬥無益，自己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他欲抽身而退，可慕容野步步緊逼，他似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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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光與白光激烈交鋒，每一擊皆震耳欲聾。劍氣交錯之處，沙塵四起，瓦片崩落，不出片刻，雪哀閣已成廢墟。遠處的賀弘棣身處深宮，亦感地動山搖，即急令暗衛護送出城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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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雙手握劍，催動靈力，一面冰牆憑空而起，欲阻慕容野攻勢。可冰牆剛成，便被紅光轟然擊碎，碎冰四散如雨。碎冰之後，是慕容野的輕蔑的眼神，他道：「你不是自詡護民之人嗎？此地凡人無數，你與我在此廝殺，難道不怕誤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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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如針刺心，劉憐曦本已糾結之事被慕容野戳破，動作稍有遲疑，便被對方劍尖劃破手臂，鮮血迸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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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野氣勢更盛，拳風挾火，烈焰化作蛟龍之形，紅光四散，熱浪滾滾，周圍花草樹木頃刻焚為灰燼，連劉憐曦的褲腳亦被燒焦，燙得肌膚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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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舉劍向天，白光陡然大盛，冰涼之氣瞬間直透四肢百骸。一股寒意以他為中心散開，周圍百步之內，竟生出一層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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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殞劍乃是不出世的名劍，傳聞其出世之際，天地大雪三月。劍氣所至，寒意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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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龍在寒光之下漸漸黯淡，燒焦的樹葉隨風飛散，極冷與極熱的氣息交織，令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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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野力氣驚人，一劍落下，空氣轟然震盪，壓得劉憐曦足下地面寸寸凹陷。劉憐曦氣息紊亂，雙膝微曲，咬牙低喝，扭身如旋風般鑽在慕容野身上，劍光一劃，慕容野的衣䄂霎時被鑽破。慕容野一愣，未料此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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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心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當即翻身疾退，手掌一翻，自懷中取出一顆凝冰珠，靈力催動之下，寒氣四溢，珠光耀眼。他瞳孔微縮，猛然將冰珠射向慕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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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冰珠破空而出，直襲慕容野。慕容野反應驚人，身形一側，避過要害，寒珠擦過他腿側，擊中腳踝。一股刺骨寒氣瞬間蔓延，他腳下一滯，動作微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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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抓住這片刻之機翻身而起，幾個縱躍已至定安城外。只要踏出城外，他便可以御風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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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他跨出城門的瞬間，一股如山般的力量自背後席捲而來，壓得他動彈不得。他只覺胸口一悶，五臟六腑翻滾不休，無力地摔在地上，鮮血自唇邊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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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土飛揚間，慕容野的身影如山壓至。他一腳踏下，將劉憐曦的頭狠狠踩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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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逃？」慕容野居高臨下地道：「就憑你，也敢與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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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氣血翻湧，渾身疼痛如裂，腹部彷彿被刀絞一般。他奮力掙扎，想要爬起，卻被慕容野的腳死死壓住，額頭貼着冰冷的地面，口鼻間滿是泥沙與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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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般模樣，還妄想與天庭為敵？」慕容野冷笑，腳下再一用力，將劉憐曦的臉在地上狠狠碾了一圈，像是擦拭鞋上的塵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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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野……」劉憐曦抬頭怒視慕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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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服？」慕容野反手一掌拍下，將劉憐曦的頭再次壓回地面，灰土與血水濺起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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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會殺你？不，天庭有令，要你活着受審……但在此之前，我得讓你明白何謂尊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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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野向遠處聚攏的農民高聲道：「來！瞧瞧這罪魁禍首！這便是目無尊長、狂妄自大的劉憐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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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趕到定安城門，尚未入城避難的百姓，聞聲愣住，紛紛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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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嗎？那個挑撥仙凡兩界的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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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慕容野道：「此人半年前帶人闖仙界，致使凡界大亂，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多少白髮人送黑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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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百姓們的怒火瞬間被點燃，眼中怨毒之色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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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是他！害得我家家破人亡，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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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得這般皮相，內裏竟如此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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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人，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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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趴伏於地，聽着四周鋪天蓋地的指責與謾罵，張了張嘴，卻無力辯駁，因為那些死去的凡人，的確因他而喪命。他無力辯駁，亦無顏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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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多久，劉憐曦被生擒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定安城。一些膽大之人聞訊而來，湊近觀看，越聚越多。不過片刻，城門外已是人山人海，百姓們紛紛指指點點，臉上寫滿了厭惡與怨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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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界，劉憐曦的名聲已跌至谷底。賀弘棣更在城中貼出告示，將他形容為喪盡天良之徒，罪行累累，罄竹難書。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無不對他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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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不知誰喊了一聲，百姓們群情激憤，竟有人拾起棍棒，向劉憐曦身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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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煽動我兒子，他才會這麼年輕就死去。你還有臉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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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死就死，拉我兒子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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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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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人湧上前來，有人朝他吐口水，有人將石子砸在他身上，還有人用棍棒拳腳相加。劉憐曦渾身是血，衣衫破碎，卻無力抵抗。他只能趴伏於地，像一頭被獵殺的野獸。他不知道，原來他是這麼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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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凡人第一次打仙人，這麼奇蹟的時刻，足以記入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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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神虎目睹這一切，直奔莫一生而去。然而，莫一生此刻亦身陷險境，因為雷公得知消息後親自前來阻攔，兩者纏鬥不休，無暇他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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