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碰到月西樓之後,茜婢費盡力氣,終於衝破重重阻礙。再來衹要推開眼前這一道門,就能見到她遍尋天涯的師弟,佟楠。
「你不要再出現了。」他半裸着身,一副慘不忍睹的的身姿,倒懸在沙牢的半空,接道:「我這個人,從來沒有猥褻女人的癖好,快走你的路去吧!」
從那粗獷的嗓子,不難聽出是“大哥哥”在說著話。
小姑娘手上的鱟媚刀直指着他︰「醒了就別裝死,快換另一人出來,本小姐有話要跟麒麟兒說!」
佟楠道:「你別動不動就拿著刀刃出來唬人!」
「我沒時間跟你磨蹭,再不換人,我立即死在你面前,那你又要兜遠路才能練得“三神合一”。」茜婢當然知道是絕對打不過佟楠,但其一雙鱟媚刀,除了指着他的,另一片已架到自己脖子上去。
「浮雲多晻曀,缺月向誰明。哼……哼哼嘿嘿!」口中說著悲戚傷懷的詩句,可佟楠的臉上卻佈滿了猙獰狠毒,他咕噥自語道:“就讓你再快活半晚,之後讓我好好教你,什麼才算叫做興盡悲來。”
要知道何謂“三神合一”,首先要知佟楠體內的三道個性異迴的人格因何誕生,簡易說明這些人格實是“無量血功”的副產物,它把人體內的精、氣和神分隔細份,一變二、二轉三,三神各自修神通,但當去到達登峰造極時,就要轉而吸收外力來讓三神轉合,而這正是“三神合一”。
可是,佟楠并不是什麼外力都能吸收,歸因他的武功不是來自紅樓會,對於卸御之法全然是另一套概念,天下間能合他用的,就衹有同根同源的極樂刀人,尤以懂得使用極樂寶鑑者為最佳。
勉強吸收其他門派的人,衹會使人體質變得越練越飢餓,變得骨瘦如柴。現在難得,跑來了身懷純正極樂寶鑑的茜婢,佟楠的身體已經快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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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略過,轉眼今天。
天上白雲朵朵,伴著碧藍清麗的長空悠悠飄晃。自不遠處有一雛鷹,振動著稚嫩的翅膀,頑強不屈的向著雲端衝去。
「昨日之事,多想也不過是徒託虛空,況且“我殺故我在”……下得了手就要了無悔恨。」佟楠一臉悲傷看向,霎時念起了茜婢的臉。
隨又頑強自勉,極樂刀人之間的千年夙願未了,多死幾人又算什麼破事?哪怕天下蒼生為我所滅,我也要完成使命。
其色慘澹,煙霏雲斂。
只要稍微集中精神,佟楠的視野驟然生光忽明忽滅。
「西樓哥哥,你先氣守心輪……。」他循那光以氣機卸神,很簡單就發出茜婢嗓兒去引導月西樓修煉脈輪,然後衝關拔針。
要不是在之前他已做過類似的事,定會以為這是幻想的情景。
「……現在你會意識到心輪之上有光亮起,如削弱意識光就消失。」
「是的,我的確能見到。」
花了一番功夫,清除掉全層瘋病者的月西樓,安安靜靜的盤坐一處,面容平淡如水,為了拔針提升功力去幫助更多人脫困,他已打定決心不受外事影響。
而受到佟楠引導,很快他已彷彿到了無我之境,頂輪上的鎮魄針也漸漸從頭頂露了出來。
這時卻有一女子失魂落魄的走到月西樓所在的同一樓層。而跟月西樓的距離已近到連一百步都沒有。
因為留意到有人故意堆起雜物自辟一角,她以為高天逸就是躲在裡頭避險,也沒理太多,伸手就推翻了這些雜物前往。
這個四處尋人的女子,正是嬌生慣養的財閥千金楚蕭蘭,除了推開雜物,她更逕自朗聲叫道:「高聖使,你在這層嗎?」好不容易活命下來,卻跟高天逸走散了,她心裡塞滿的失落和沮喪,可說無以復加。
雖然,她知道以她在教裡的身份,就算現在高天逸真的看上了她,要到共諧連理也必須覓得最少三位聖使又或神使不燃,再或是教主史達西的恩准,方能完婚。
但現在連人都找不到,兵凶戰危,生死難料,要是出了個萬一所有未來都會化成泡影。
佟楠道︰「屏住心神,雜事莫理啊…西樓哥哥。」從氣脈之中已感到月西樓分了一下神,卻很快又恢復過來。
不過,這時楚蕭蘭已出現在月西樓附近,就是一臂之距。
她冷冷一笑,然後說道:「你不就是那臭婆娘的侍衛嗎?怎樣會受傷了,就讓本教使幫你一把!」出於對賀拔月牙的討厭,她竟對盤坐運功中的月西樓下手。
而且出手狠毒,一起手就是祭出聖火五絕手,印在全無反抗力的月西樓天靈穴上。
可她五指印下時,卻被一鼓棉勁吸住了手,想要收回掌力,竟又不能,相反,還被這道勁力洗劫她的冥神通,使她登時跪在月西樓面前。
閉着眼的月西樓說道:「現在收手,恐怕已太遲了。」沒有再說下去,意味深藏地為楚蕭蘭嘆了一口氣。
「你這是在做什麼?」感到混身脫力的楚蕭蘭知道闖了大禍,立時柔聲哀求:「公子……大俠!是小妹我有眼不識泰山,懇求你網開一面不要殺我。」
感到體內的冥神通,竟沒一下子就已被人淘空,她知道自己一開始的偷襲根本是在玩火,心一慌了,便開始呼爹喚娘似地去求月西樓饒命。
衹是衰弱的速度比起她的哀求來得更快,才說了三句說話,人已陷入昏厥,整個人倒在西樓身上。
倚靠著氣機觀察着整個事情的佟楠,也為之一奇,他真沒想過冥神通有這樣方便的卸御方法,竟把襲來的掌力由頭頂輪吸收,再分散到各大脈輪淨化,最後聚回太陽輪裡收納,藉着此事,佟楠始瞭解到一些紅樓會卸氣之道,對比起極樂刀,手法上的確幼細得多。
佟楠道:「這樣吸納藏氣的手法,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現在倒好,那小姐的冥神通也算不少,都被西樓哥哥借了回來,正好可用來衝關……。」
「這話也太過譽了,剛才西樓也不過是湊巧成功,好吧,現在就依這勢頭推走那鎮魄針吧!」有了楚蕭蘭借來的冥神通後,月西樓比之前更有把握放手去衝,可說是因禍得福。
二人交談之後,月西樓也差不多把所有外力純煉為簷前夜雨冥神通,正是他本來最擅長熟悉的功法,較之前雜亂無章的多道真氣不同,轉化之後用起來時可說得心應手。
這時月西樓忽而憶起祖師婆婆所傳授的詠歌拂穴法,歪打正著,丹紅正是以相同手法把針刺入的,就似所有契機都集齊似的,《鎮魄離魂針》整支被“啵”的一聲推離體外。
月西樓少有的歡喜道:「成功了!」而他身體上的鉗制一鬆,全身各處的九大脈輪和一百零八個竅穴再也暢通無阻,冥神通走脈易經,在各大小周天轉了又轉,使月西樓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凌空飛轉三圈,雙腳穩穩站地,兩眼緩緩張開。破落的城閣裡陽光滿照斗室,斜斜映照着一個滿頭雪白銀髮的男子,因他赤膊上身背向月西樓,使之背上那大刺刺的“麒麟下山”刺青在陽光下格外奪目,瞧他站姿就似早已聳然屹立於不遠前方良久。
男子倏忽轉身直面月西樓,原來是一名弱冠不久的少年郎,且看他臉帶愉色淺淺笑道:「終於把我的羔羊養得夠肥了,來吧我的餐點,快使我能大快朶頤,嘿嘿嘿嘿嘿嘿……。」
那少年郎單是一陣普通不過的尋常笑聲,竟足以讓整幢主城樓天搖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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