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月閣外,佟楠跟不燃對峙起來,也試探式的對拆了幾手,雙方又各自退開。特別是佟楠,他的眼神變得謹慎起來,臉上常掛着的笑容也是收斂不少,又或衹變成習慣上的微勾嘴角。
「大叔啊,你竟然真的敢來。」
聽罷,不燃在空氣中以冥神通寫出以火焰生成的字來回話:“別小看老人。”
「嘿嘿嘿,我那敢小看你,畢竟你我齊名天下,但要是你不展示出跟稱號相符的實力……」佟楠隨手抓住一個死去了的聖火教徒頭顱一握:「……也沒什麼大不了唄。」
不燃眉頭一楊,接著寫出:“少自以為是了,賊小鬼。”
「哼!」
佟楠頃刻衝刺,又腿又刀,轉體再來一肘,卻竟通通夠不到不燃半點。可圍繞在佟楠身邊四周的血霧卻毫無先兆之下突然加速直刺不燃咽喉部位。
衹是刺到的卻是一團火焰影像,真正的不燃早轉到佟楠身後并立時使出蹬腿。
不過他的對手佟楠已比之前變得更加快絕,第一時間用他獨步天下的麒麟手硬生生接下蹬腿,繼而借力躍身老遠,就是大概十步之外的距離。
而交手試探後的不燃,也對佟楠只有廿二歲竟已經完成了八次“九大脈輪”的再造修煉而大為驚訝。
要知道就是今時今日的他,也不過完成了六次,而歲數上卻比之佟楠大上一輪,那代表着不論是神通流量又或是體能,一時半刻他也沒法佔得到上風。
然而,經驗卻告訴他,佟楠再勇猛也不是沒法攻略的存在,而且就以現下情況來看,這對手也不過是有點腦筋的蠻牛,雖然力氣是有點大過頭的,其他卻就僅此而已。
藉着剛先拉開了距離,佟楠隨意地反手一轉,羯摩刀已揮出精準的遠程斬擊。
狂肆凌風,勢如怒濤,奪目鋒芒捲起陣陣黃沙,伴著長嘯風響直追不燃後退的身形,迫使他不能不擎出兵器自守。
吾非凡種,生滅由我,羯摩在手,逍遙追風。
「咦!快去死吧,不燃匹夫!」
先手出擊的佟楠臉如凶星,加上手特一雙羯摩妖刀,使他混身通體散發出殄滅之氣,乍看儼如地行夜义降世。接著架式一開雙刀來回畫出大小弧輪,時分時合變幻莫測,在黃沙中捲起的小旋風眼,算來少也不下數十之數。
倏然,一道靈光由佟楠前方暴閃而來,使得他不由瞇起眼梢方能視物。
一指光芒三萬里,紫焰東耀十九州。
後手回擊的不燃,不衹不慌不忙,還以兵器使出一道墨色的真氣直刺回去,大有以拙破巧的勢頭,更似晨光驅除嚴寒之態。
沒錯,這正是不燃的獨家招式『聖神七十二路筆法』中的其中一手『紅蓮撇』
此時的佟楠才第一次看清楚,原來不燃手上的兵器是一支由白銀鑄造的長筆。以神通為墨,使用銀筆御之,不燃……果非凡夫。
佟楠眉睫一顫,心中暗付:“這招不好硬擋,再不拐彎避開就是要奉陪死拚了。”,但他的骨子裡就是很不服氣,因他堅信不轉空子正面突破才是強者本色,也就是要以最強硬撼最強的氣魄,才能使人享受到戰鬥帶來的最大樂趣。
麟臂銀髮赤子心,勁運羯摩斬混沌。佟楠體內九輪迴轉決心要斬開不燃揮過來的『紅蓮耀目』,紅起雙眼橫刀怒劈,同時暴喝:「摩訶渡劫」也就是『娑婆任行』中的第三式,是集全身之力斬向一點的特殊刀法。
看這一刀似是平平無奇,比起之前『孤遊阿鼻』的誇張巨風實在是平凡得很,但這平凡的一刀他卻視為最强的一招。
兩股力量終要碰上,咦?手感不對!佟楠為之一愕,拚着真勁砍出去的一刀,到頭來衹劈中空無一物的前方,當醒悟到是騙局時,一陣不詳的感覺已是山雨欲來。
不燃兩手已握着不同大少的白銀毛筆,似乎要在佟楠身上畫出一幅驚世畫作。
數算一下,兔毫、狼毫、鹿毫、鼠須、石獾毫、山馬毫以及豬鬃毫等多種硬毫,不多不少手持着的白銀筆,總共合為七支之數。
不燃以『不燃仙身』催化出自己的另一門絕學『筆參造化』,而『筆參造化』共有三化,也即是現在是用上第一化,三重皮面罩也立即被焚燒掉第一層,這表示不燃已下重注,一口氣使用了三年來儲蓄着的冥神通全押出來對付眼前的強者:佟楠。
再戰下去衹會越來越艱巨,今日一定要除去佟楠,為着在月牙城死去的教徒乃至整個武林的未來,能否除去這頭殺戮災獸實是極為重要。勝負全賭在這一招之上了,為了明天必須傾盡全力。
鋪天蓋地的筆鋒,餘下的七十一路筆法,通通畫到佟楠身上,使他整個人都似被墨色的火焰包裹起來,這一招看來快要把天下無敵的災獸活活悶至窒息而死。
橫、豎、撇、捺、點、挑、鈎、彎,一筆一劃地寫出聖火教的經典《下部贊》中的『嘆明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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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曰:
光明普遍皆清淨,
常樂寂滅無動塵。
彼受歡樂無煩惱,
若言有苦無是處。
常受快樂光明中,
若言有病無是處。
如有得住彼國者,
究竟普會無憂愁。
處所莊嚴皆清淨,
諸惡不淨彼元無;
快樂充遍常寬泰,
言有相陵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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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墨火以驚人的速度蔓延到佟楠垂下的頸脖深處,而且這是一種充滿韌性的冥神通,越是以蠻力拉扯,越是像收獲中的漁網一樣把人活活拉成一團。
現在一刻被不燃的第一造化『明暗根源』包裹着的佟楠,基本已失去五感,既不是昏迷也不是醒覺,就似在明暗世界之間遊走,意識和身體均已受損,可以說是連死人都比之更能解脫。
或許……要是常人在這種匪夷所思的力量之下必然無法活命,可是今日所困的是一頭超越常理的凶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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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無私覆,地無私載。
俱能含養,始知廣大。
佟……佟楠竟然把墨火吞入肚裏,再直白的形容,就是他竟然開始吃下這灼熱的墨火,“ 那…那些是足以燒物成炭的火焰,他真的不是人了 ……” 眼前一切已經超越了不燃的想像。
乖乖不得了,這一次輪到不燃大吃一驚,本想再下殺手的他,也不由自主的急速遠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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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火煉淨,聖獸吐焰。
……『麒麟咆哮』。
吞噬了不燃三年功力所做出的造化墨火,使得佟楠的五臟六腑幾乎全部灼熟,而他又不似丹紅又或月西樓等,懂得轉化冥神通的『看破紅塵』或是『簷前夜雨』之類的卸御型功法。
逼使他衹好用上自身收藏已久,不屑一用的『極樂寶鑑』去驅動體內的『麒麟逆血』勉強保住內臟並把墨火強行吐出體外,最終演化成近乎神話傳話中的上古神龍吐息般威力的『麒麟咆哮』。
一道火龍捲由佟楠體內噴出,龍捲所經之處無不化成焦炭,熱能之高連全身抗熱防火金絲甲的不燃也不敢貿然走近半分。
咆哮的時間很短,但那威力足以令人失去時間感,所有事物都似要靜止一陣來消化剛才咆哮所帶來的震撼。
再看看吐完火龍捲後的佟楠,他辛苦地揞住喉嚨,突然一陣腥甜湧上鼻咽,用手摀住口鼻也禁不住鮮血噴出,似乎他的內臟出血相當嚴重。
而堪能退開的不燃原來也沒有好到那裡,剛才咆哮無差別亂噴時,他以快絕的身法救走在場唯一的生還者賀拔月牙時,動作慢了一下,背部被火龍捲掠過,連防火性能絕佳的金絲甲也耐不了火勢,令他背脊被燒傷了一大片。
滿心怒火的賀拔月牙,冷冷的說道:「我要過去殺了他,我要為所有人報仇。」可是眼見稍為像樣的凶器就衹有燒成長炭的木材。
她本想敲走木棒表面的炭焦使它變的尖銳,好讓她能拿來刺死佟楠,誰知一敲,木棒已碎得四分五裂不堪一用。
「啊!」她發瘋似的抓狂,就是想再找一支能用的凶器,可不燃伸手制止了她。
因為佟楠已轉身向着他們走近,不燃當然不想相信,但事實在前,這臭小子八次脈輪再造所煉成的恢復力果然也是怪物級別的存在。
擠出一臉燦笑的佟楠以帶着灼傷了的沙啞嗓音說道:「不…不老兄…咳…咳咳,咱們休戰吧,我不跟你打了……咳咳咳咳咳。」揞着喉嚨的佟楠,心裡痛罵,“媽的,內臟全都痛得要死的,這一交,打得真虧,一點都不好玩。”
月牙怒吼:「月牙城被你變成死城了,隨便拋下一句就算交代了嗎?」可佟楠卻懶得理她,隨手一揮已是足能奪命的氣旋斬擊。
「噹!」幸而這攻擊再一次被不燃擋去。
看來兩人在這短短時間裡傷勢已回復得可以再次開戰的水平。
已此時不燃一行,包括他三名夫人和六名隨隊的神使及教使們已趕到來守月閣前。
「咦!你現在人數多了,豈不是更應該及早收手嗎?不老哥!」佟楠連嗓子也開始恢復了,不燃看在眼裡也自然心中有數。
這時沒想到第一個開聲搭話的竟是不燃的三夫人,孤獨瑆晨,她眼泛淚光說道:「楠哥哥,真的是你嗎?你竟然安好活著……。」她想跑到佟楠跟前本想伸手觸摸他的一頭銀髮,又或是他身上任何一道傷疤。
可佟楠故意一手撥開不讓她觸及任何,更道:「妳是不老哥的人了,過去的事就由他去吧,妳再行近一步我一定殺了妳,到時在場所有人都不能有命,妳給我好好聽懂!」
沒,她沒聽明白,就這樣愣立,衹是她的大姊“鶴嫣”及早把人拉回來,並悄悄道:「斗兒妹妹,這個人的話是很討人厭,但其實也沒講錯,把他當成可以聚舊的友人,絕對是一個錯誤。」瑆晨轉過臉兒看了看她的夫君不燃,他也點了下頭,就是認同鶴嫣的說法。
「那看來這裡沒我事了,我現在就去收回我的羔羊,從此大家不要再見了。」
賀拔月牙立時放聲阻止:「不……不行,月西樓不可以帶走,他…他是風家算過的天運之人,你帶他走不如先殺了我!」其實她心知自己的話是絕對動搖不了佟楠,但說到最尾,她僅是把惟一一線希望押注在不燃一行身上,又或是賭的就是月西樓的運數罷,要知道他若真的被佟楠帶走,九成都會變成他的一頓餐點無誤。
「胡說八道。」
佟楠依然不想理她,但也沒動殺意就是了。
卻有另一個人插手:「怕且災獸佟楠是怕了咱們人多是吧。」佟楠回睨一眼,要去看清是誰有此膽量,敢說我佟楠怕事?
發話的人不是誰人,她正是二夫人般若瑤 “瑤姬”是也。
「一個啞鬼,娶了三個長舌頭,而且一個比一個臭。好,看在妳有膽色份上,有屁快放,不合耳的我轉身就走。」喜怒無常的佟楠,難得一見的好說話,也不知道他的心裡想到那裡。
然而瑤姬也不客氣,你叫我說嘛,我自然放膽去說:「打個賭吧,你要是贏了,你要做什麼咱們自當退避,絕不攔你。」
鶴嫣悄聲問她:「二妹,你打什麼主義?」
「姊姊別慌,看下去你自會明白。」
佟楠撫着下巴,想了一下:「好,我就姑且問一下妳,要是妳們贏了,妳們想做什麼?要是要我自盡什麼的,我不如立即大開殺界,反正就是大家也活不成就是。」
鶴嫣望了一眼不燃,便道:「你憑什麼以為自己一定可以同歸於盡?」
佟楠大笑了一輪,抹一抹眼角的淚光後道:「嘿嘿嘿,妳這大嬸是來搞笑的嗎?怎麼可以把話反過來說的,要是再鬥一定是我先殺了不老燃,然後他口腔裡的寶貝就會自爆,而那爆炸的巨大程度必定讓方圓數以十里都寸草不生。要是不信,妳大可以問一問他,這結果衹有他與我最清楚不過。我的確沒有吹牛是吧!不老哥。」
不燃向鶴嫣眨動了幾眼,她看後深呼吸上一口大氣,就沒有說過什麼,就似已明白現在的處境似地。
賀拔月牙越見形勢不妙了,憂心着能救人的機數真的很是渺茫,難道真的保不住月西樓嗎?
且是瑤姬卻沒半點怯弱,相信在場除了不燃,就衹有她還毫不懼怕佟楠,要說是為什麼?當然不是瑤姬自身有什麼蓋世之力,反而是她比誰都對她的丈夫不燃充滿信心,要是佟楠答應賭局,她們一方自然能穩操勝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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