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熵 - 04 - 告密者 ⊹⊹

兩人返回熱食區，范姜時學負責端盤，艾瑞夾取幾樣炸物，以小白盤承裝，放置於餐盤上。

「你想請我吃掉心臟？不容易喔，我必須知道理由。」

「因為我們覺得，千面晨昏會傷害我們的朋友。」

范姜時學提到「我們」——艾瑞對此特別留心。

「你的朋友？我記得叫⋯⋯」

「百里百合。」

「對，百里百合，那個危險的女人。」艾瑞夾起一串雞心，在范姜時學面前擺弄，「晨昏是很特別的千面，或者說，心臟是很特別的器官，我應該沒辦法吃掉。」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我其實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第六感？」艾瑞咬下單邊手套，徒手捏著雞心，「如果接觸到心臟，我可能會被心臟吞噬，包括所有記憶，以及存在過的證明。」

「這種情況我們沒想過。」范姜時學放下餐盤，避開艾瑞沒戴手套的手，從竹籤抽走一顆雞心，「但我們有設想，假如學長不想吃心臟，幫我們挖出來就好，我可以帶心臟去海邊丟掉，像是黑幫處理屍體那樣。」

范姜時學手指輕彈，把雞心投入空飲料杯。

「愛因斯坦，你知道我家是黑道嗎？」

「啊？抱歉，我沒想那麼多，那個比喻是從電影看來的。」

「沒事，跟你開個玩笑。」

人類與千面接觸時會觸電，使身體喪失行動力，因此范姜時學沒把握、也不敢取千面晨昏的性命。再者，儘管范姜時學順利殺害千面晨昏、挖走心臟，也沒辦法處理屍體，艾瑞卻有能力將屍體化成透明液體。

「但你說得沒錯，這不失為一個辦法。」

「那麼，可以請學長幫這個忙嗎？」

「坦白說，我不太想對心臟動手，主要是我覺得晨昏跟我一樣深愛著人類，雖然我不太喜歡他就是了。」

「我覺得不對，千面晨昏應該不重視小百合⋯⋯沒有證據，我直覺這麼認為。」

「直覺？原來愛因斯坦是靠直覺生活的人？」

「直覺是上天的恩賜。」

「這是范姜時學的名言，還是愛因斯坦本人的名言？」

艾瑞從冷飲機取過塑膠杯，排列於桌面，逐一填裝女生們的飲品。

范姜時學將飲料擺上餐盤，完成後提起，跟隨艾瑞走下階梯。

「對了學長，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須現在講出來。」抵達總統包廂門口時，范姜時學喊住艾瑞。「我們推測⋯⋯艾瑪不喜歡被外人看見豪車接送，艾瑞學長又不想跟其他人一起搶計程車，所以等活動結束，你們離開 KTV 之後，會先步行一段路，去比較少人的路邊攔計程車。」

艾瑞將手移開包廂門把，脫除墨鏡，轉身面對范姜時學。

「學長知道我們班有一個千面嗎？」

「我知道，是叫克洛洛的男生，本名林克洛，也是二年乙班導師的兒子。」

艾瑞沒有拿出任何筆記，光憑記憶說出克洛洛的資料，代表艾瑞很關注身旁可能造成威脅的存在。

「對，我要說的就是克洛洛。」范姜時學面往他處，不敢直視沒戴墨鏡的艾瑞。「等你們離開 KTV，我必須聯繫克洛洛，他會在今晚展開狩獵，奪取艾瑞學長的器官。」

談話途中有黃泉高中女生開門，艾瑞以溫柔的口吻搭話，請女生幫忙拿餐盤進去給艾瑪。

等候女生進入包廂，並再次走出包廂。

確認接下來不會被外人打擾，艾瑞才開口：「這不是你的計畫吧？」

「嗯，不是我想的，但我也參與其中。」

「讓我猜猜看是誰出的主意⋯⋯那個兇巴巴的小女生？感覺她不太機靈。是上次跟你一起來約會的女生吧？我記得她有一股特別的氣味。」

「嗯，她叫傅楚萍，我們目前是情侶。」

「原來如此，她也是危險的女人。」

范姜時學有點好奇艾瑞為何如此評斷傅楚萍，但現在不適合離題。

「我懂了，你們被克洛洛威脅，卻不希望傷害我跟 Emma，所以你成為這起計劃的告密者？」

「對。」范姜時學連點三次頭，「我真的很抱歉。」

「不用抱歉，你們是被克洛洛威脅，那我只好接受。」

艾瑞完全不指責范姜時學的出賣。

范姜時學太過震撼，根本說不出話。

「看來，愛因斯坦有把我當成真正的朋友，我覺得很開心呢。」

「我們當然是朋友，我喜歡艾瑞學長，也喜歡艾瑪。」

「是嗎？那如果明天之後還能見面，乾脆我們四個人交往看看？」

「別逗了，萍不可能答應。」

艾瑞輕拍范姜時學的肩膀，隨即走入包廂。

范姜時學滯留門邊，端看艾瑞走往沙發與艾瑪交頭接耳。

眼前一切彷彿安然無恙，但艾瑪的表情產生細微變化。

范姜時學仔細觀察，難以理解艾瑪此刻的心情。

好想知道艾瑞說了什麼。

爾後，艾瑪與朋友們道歉，倉促收拾隨身物品，像是準備離開包廂。艾瑞從皮夾抽取整疊鈔票，對折藏於手心，遞給負責收錢的男生。

艾瑪勾著艾瑞的手，結伴走往包廂門口。

范姜時學僅以餘光窺探，不敢抬頭。

就這樣擦身而過。

開門霎那，艾瑪突然駐足，轉過身用力抱住范姜時學。

「對不起。」范姜時學回抱艾瑪。

「不準道歉，這樣不酷。」

「那我該怎麼補償你們？」

「如果你真的覺得抱歉，下次我要看瑞瑞插你的屁眼，插到你噴屎，插到你射出來。你最好從今天開始練習肛交，不然到時候會很痛。」

范姜時學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感到一陣鼻酸，心底五味雜陳。

「還有，雖然我感謝你來警告瑞瑞，但是我也恨你。」

語畢，艾瑪一口咬住范姜時學的臉頰。

可能會留下齒痕，艾瑪越咬越大力。

維持幾秒鐘，艾瑪才願意放開范姜時學。

這是什麼意思？范姜時學撫著臉頰。

范姜時學留在包廂裡，眼看門縫光線逐漸縮小，艾瑪與艾瑞的身影轉瞬離去。

霎時之間，近期回憶閃現腦海⋯⋯

范姜時學與艾瑞親吻時瞥見的乳溝、艾瑪潮紅的雙頰、撩起的長裙、黑色丁字褲沾染白濁體液、宛如哭泣的嚎叫⋯⋯

傅楚萍與艾瑪一見如故、餐酒館黑醋栗香橙、舞台燈光閃爍、宛如魔法的昭和神曲、嘔吐哭泣的落魄歌者⋯⋯

與傅楚萍交往之後，范姜時學每天都在做愛，都在體驗傅楚萍彷彿隨時死去的無助感，這也證明，現在的傅楚萍願意毫無保留倚靠范姜時學，如同艾瑪信任艾瑞的方式⋯⋯

兩名女生的身影，在范姜時學腦海產生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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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我們必須想出別的辦法，必須有別的辦法才行。

我不管以後怎樣，但我們不可以出賣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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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直許久，范姜時學如夢初醒，立刻奪門而出。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SQFO5O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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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 告密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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