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熵 - 16 - 妄想症㊃ ⊹⊹

16 - 妄想症㊃ ⊹⊹

Jul 1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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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亞倫與家人約定晚餐前回家，後來聊到渾然忘我，估計母親大人怒不可遏，他對此心急如焚。可是林識誠掛斷電話以後，卻拉著他跑去便利商店買桶裝水，一出商店就倒掉，也不解釋剛才在電話裡與那名「小老師」聊過什麼，或接下來有何打算。兩人提著八個空水桶抵達社區停車場，林識誠從外套取出鑰匙，插入一台七零年復古賓士車。

怎麼現在的感覺，有點像跟表哥出門買東西？

「欸！你當這台車是自己的喔？」詹亞倫趕緊出言制止林識誠。

林識誠打開駕駛座車門，按下後車廂開啟鍵，再走往後車廂，確實甩乾八個空水桶，扔進去裡面。

「這台車當然不是我的，是我爸的。」

「你爸的？你爸載你過來？」

「如果我爸載我過來，你覺得我剛才會抽菸嗎？」

「哇靠，所以你今天自己開車過來？什麼時候考到駕照了？」

「低能喔？高二是要考啥洨駕照，這台車是我爸借我練習。」

林識誠蓋上後車廂，快步返回駕駛座，插入鑰匙，繫上安全帶。

「誠誠，我晚點回家是可以，了不起被罵。但你解釋一下好嗎？完全看不懂你想幹嘛。」

「快點進來，等一下需要你幫忙搬東西。」

「喂，兄弟不是這樣當的，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準備八個空水桶？你又想開車載我去哪？」

「反正先上車，算我欠你一次。」

「不行，現在就給我解釋清楚。如你不講，我就要回家了。」

「你他媽真的很靠北，愛來不來隨便。」林識誠轉動鑰匙，傳來引擎低頻震動。「安全帶扣好，等等會開比較快。」

你無照欸！慢慢開啦。

「緊張啥洨？未成年被抓又不會死。」

林識誠鬆開離合器，倒退駛出車格，切換一檔，單手撥轉方向盤，控制轎車往停車場出口移動。轎車平穩開上馬路，時速維持八十公里左右，其實不算快。

住宅區街景在窗外飛逝，林識誠也放下戒備，準備好向友人說明一番。

「我也想跟你解釋，但資訊量有點龐大。」

反正我已經上了賊船，說吧？我無所謂了。

「我們一直覺得在開玩笑，但其實不好笑，我們聊的幹話都是真的。」

我們聊過很多幹話耶，是指哪件事？

「千面的事。」

哇賽，你也當真了？不會吧⋯⋯還是那個小老師跟你講什麼？

「嗯，剛才傅楚萍跟我說的。」

所以小老師是楚萍？

「操你媽的關你屁事啊！」林識誠忽然咆哮，暫停幾秒緩和語氣。「剛才都是我聽她講，內容有點長，細節不贅述。總之，她形容的事情和我們之前亂掰的都市傳說一模一樣。」

楚萍為什麼跟你聊都市傳說？很突然耶，感覺怪怪的。

「媽的，現在超想抽菸，但不能在車上抽。」林識誠搖搖頭，像在拒絕詹亞倫的慫恿，「不要啦，等一下她也要上車」。

蛤？我們現在是去載楚萍？

「我應該早點過去找你，就會早幾天打給范姜。剛才就算打過去，也來不及了。」

誠誠，我聽不懂你說什麼。直接講結論好嗎？到底發生什麼事？

「好啦算了，抽就抽，幫我點一根。」林識誠右手放開方向盤，掏向副駕駛座前方的小抽屜。「她說范姜出事了，需要借車子，但我不知道范姜會不會開手排車，等一下問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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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識誠自己拿起打火機。

孤獨地點火，孤獨地吸氣。

爾後搖下駕駛座車窗，讓冷風帶走焦油味，左手夾菸擱置於車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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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請我幫忙帶汽油過去，是說越多越好，後車廂那些空水桶都要加滿汽油。」

等一下，八桶汽油太多了吧？是要把車子開去夏威夷？

「她其實沒講清楚，她比我還緊張。」

不是啊大哥，你確定汽油是要加到車子裡？不是拿來做其他用途？

「我哪知道她要做什麼？反正帶過去就是了。」

如果范姜出事，我們應該報警吧？去找他們能幹嘛？

「她說不能報警。」

動畫裡的白癡男主角就是因為這種理由發生意外啊——如果說出口，彷彿意外注定會發生，所以沒有傳來詹亞倫的聲音。

「我剛才說范姜『出事』，可能讓你誤會了。」

林識誠也不鎮定，穩住方向盤已費盡心力。他畏懼即將遭遇的情況，語調夾雜一絲懷疑的顫抖聲。

「幹他媽的⋯⋯我們的推測完全正確，百里真的把都市傳說當真，也真的拿槍跑去街上找白髮人，但真正動手殺人的其實是范姜。」

林識誠奮力踩下油門，將滿腔嫉妒與懊悔訴諸於馳騁的引擎音浪。

為協助暗戀對象亡命天涯，林識誠不惜犧牲爸爸的車子，以及朋友的信任，可說義無反顧，恰好驗證他的癡情，也驗證他幼稚的偏執面。只是很可惜，傅楚萍在電話裡說的內容，大概九成都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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