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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3 - 妄想症 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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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突顯女校標誌，學長們訂定規則，要求女生入場必須穿學生制服，換得免繳包廂費。環顧ㄇ字形沙發，黑衣少女來自黃泉高中，其餘五顏六色的便服則是三途高中學長與少數二年級生，三十多人擠入 KTV 總統包廂，合力排放溫室氣體。
雖然長馬尾配啤酒肚並非女生親睞的體態，但詹亞倫處事得宜，在這個男性普遍害羞的密閉空間裡如魚得水，不知不覺，現場單身女性幾乎都聚集到詹亞倫這一側。
詹亞倫接過麥克風，先用眼神向學長提問：要不要換你唱？不然你們都沒跟女生互動。
「我會！」
結果一名女生搶過麥克風，與朋友們齊聲高唱，錯過進歌時機，八個小節拍子全亂。
有三名女生自從詹亞倫開始搞笑以後，就一直黏在身邊，但詹亞倫不記得她們的名字，分別以 Y1、Y2、Y3 做記號。
最靠近詹亞倫的 Y1 問道：「欸！有沒有優質的單身男子可以介紹？我幫她問的。」語畢指往 Y2。Y2 瞪大雙眼，意圖釐清自己的立場：「哪有！是她要問的。」她揮手指往 Y3。
三名女生意外演出蜘蛛人多重宇宙的梗圖，指著對方的鼻子——詹亞倫以此吐槽，效果相當卓越。
「哈嘍，我也是三途高中的男生啊！」詹亞倫撩動馬尾，擺出洗髮精廣告中女明星的架式，與他肥胖的身軀很是突兀，「講真的啦，我們誠誠其實不錯，只是在女生面前比較害羞。等他上廁所回來，大家認識一下好不好？」
「剛才不是有跟那個男的講話？感覺他不想聊耶。」Y1 說完，Y2 接話：「好吧，倫倫要幫忙開話題，我們會盡量接下去。」
Y3 瞥看ㄇ字形沙發右側一帶，那裡是「已婚人士」座位區，男男女女茶酣耳熱，有意無意推擠或拍肩。Y3 將視線轉往 Y1，說道：「還要倫倫幫忙介紹男生？妳很想去那個學長旁邊吧？去、去、去，我們攔不住妳。」
「那個學長是艾瑪學姊的男朋友，我哪敢啊？」
「妳有什麼不敢？胸部都快掉出來了⋯⋯」
「誠誠！快點過來⋯⋯」詹亞倫抬高手臂揮舞，試圖引起三名女生注意。
此時林識誠走出廁所，在門外甩乾手，把殘留的水珠隨便撒在地上，這個小動作不符合普世價值的公德心，對女生們而言大大扣分。
林識誠個頭矮小，卻不代表他擠入點歌機人群不用問一聲「借過」，所有人都被撞到，紛紛面露不悅。除了沒禮貌之外，他身上還有很重的菸味。
「你剛剛在廁所幹嘛？」詹亞倫對林識誠細絲耳語，但無需答覆，因為現在走進廁所的一男一女，女生開門便喊出一句：「誰在廁所抽菸啦！白目。」
你就是這樣，才沒辦法像對面那些學長把初次見面的女生帶去廁所啦。
詹亞倫在心裡指責林識誠，表面上依然笑臉迎人。先用一杯汽水堵住林識誠的臭嘴，自行開場：「給妳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三途高中二年丙班的誠誠。」
「嗨。」、「你好。」、「哈嘍哈嘍。」女生們的問好方式毋寧輕描淡寫，顯得事不關己，詹亞倫趕緊接話：「誠誠是我們學校的御用攝影師，這個學期運動會所有照片都是他拍的，我拿手機給妳們看。」
詹亞倫點開社群相簿，裡面是學校小編精心挑選的運動會人像攝影，為譁眾取寵，相簿只放相貌姣好的男女。詹亞倫想透過林識誠的攝影作品，傳遞一個訊息：如果和他交往，妳們也能擁有這樣高品質的照片。
「哇賽，這些都是你拍的嗎？」
「很厲害耶，我堂姐的外景寫真也是這種感覺。」
起手式不錯，女生們明顯對林識誠勾起興趣。
可惜當初林識誠是偷拍同校女生上傳 LINE 群組被老師抓到，才擔任學校的御用攝影師將功贖罪，這個話題不能深究，詹亞倫見好就收。
「誠誠很有藝術天份吧！而且不只攝影，他的爺爺還是國寶級書法家；媽媽是一名職業圍棋棋士；爸爸是古董商人，他家有一整座停車場的復古車，我去看過，根本是賓士博物館。」
詹亞倫又一次話中有話：別看林識誠那副不起眼的鳥樣，人家祖上有實力讓親戚從事不賺錢的職業——簡而言之，林識誠是富二代。
「好厲害！你爺爺是書法家？」
「你們家春聯是不是爺爺寫的？應該很美吧！我阿嬤過年都叫我寫春聯，但我寫超醜。」
「我知道圍棋！權相佑演的電影。」
「你認識黑嘉嘉？該不會你是黑嘉嘉的親戚？」
「對啊。」、「是我爺爺寫的。」、「不知道，我沒看韓國電影。」、「我不認識黑嘉嘉。」
林識誠彷彿接受審訊的狡猾犯人，問答冷酷簡潔，熱絡持續不到六十秒便黯然消退。
今天的聯誼活動原本沒邀請二年級男生，學長不想在高中生涯最後一次與女校聯誼出現太多閒雜人等。若非交友廣拓的詹亞倫從中作梗，林識誠豈能出席荷爾蒙噴發的大型包廂？居然不好好表現自己？詹亞倫當場傻眼。
「對了！妳們有用 Dcard 或 PTT 嗎？」
詹亞倫趕緊切換話題，別奢望林識誠那張狗嘴吐得出象牙，此時救場要緊。即將溺斃於尷尬氛圍的女生們看見詹亞倫拋出泳圈，立刻接住話題。
「有啊，我會看美容或穿搭板，還有星座⋯⋯但是男生只看西斯板吧？」
「哦？妳怎麼知道我沒有在美容板潛水？我也需要看減肥文啊。」詹亞倫不惜自我吐槽，成功挽救瀕臨凍結的氣氛。「最近在神秘領域板，有一則很多人討論的都市傳說，妳們看過嗎？」
「很多人討論」是美話，該篇文章了不起十幾則留言，但在其他靈異社團轉發的次數不在話下。
「好像知道你在說什麼，跟連續失蹤案有關？叫做⋯⋯『千面』之類的？你是說那個？」
Bingo！詹亞倫心裡的小小人歡呼擊掌。
不確定外校女生對於都市傳說認知多少，於是詹亞倫稍做解釋，拿出之前寫文章整理的相簿，展示林識誠意外捕捉的白髮人照片，畫面經過裁切，才不會讓人發現林識誠原本是要偷拍街頭女子。
「雖然有點模糊，不過看眼睛顏色就好，瞳孔很明顯是黑色吧？所以這個弟弟不是白化症。妳們想想看，國小學生怎麼可能染白髮？」
詹亞倫以懸疑口吻介紹，渲染鬼故事氣氛。好巧不巧，女生們居然也在生活周遭見過突兀的白髮人士。
Y3 的叔叔是暑假期間火車事故的當事人，失蹤兩天後返家，不知為何頭髮全白，性格也變得陰沈，據說後來與家人失和，上個月離婚了。Y2 在暑期衝刺班認識一名白髮男生，算點頭之交，這學期因為課堂錯開，大約一個月沒碰面；後來某天逛街時巧遇，Y2 一如往常熱情招呼，卻發現男生態度疏遠，彷彿從來不認識 Y2。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其他學校的女生遇過白髮人⋯⋯很好，這樣一來都市傳說更有說服力。但我們發佈那則都市傳說當然是開玩笑啦！怎麼可能有佔據人體的生物。」
女生們十分驚訝，看著彼此的眼睛。
「哇，這個都市傳說是你們寫的？」
「不，我沒有這種才華。」詹亞倫指向一旁安靜喝飲料的林識誠，「原創者在這裡——」
「我出去一下。」
林識誠毫不理會做球，從口袋掏出菸盒，起身擠過小走道，擺明是要外出抽菸。
詹亞倫心已死。
好不容易炒熱氣氛，又被林識誠瞬間澆熄。
如果詹亞倫不跟上腳步，唯恐被女生解讀為見色忘友，有損詹亞倫一世清明，更甚牽連三途高中在外界的評價。
詹亞倫只好向女生們致歉，追上憤而離場的林識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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