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熵 - 10 - 妄想症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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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0 - 妄想症 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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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個末，林識誠在 KTV 外面發瘋，忠實展現臭直男特色，舉凡言行粗魯、衣衫不整、對朋友漠不關心、只想到自己⋯⋯

嗎？

詹亞倫對於對後一項保留態度，因為「只想到自己」的林識誠會在停課期間傳訊息關心朋友傷勢。

林識誠很難捉摸，情緒大起大落，彷彿腦袋裡住著小天使與小惡魔左右身體自主權。另外，林識誠在學校很願意分享私事，但是去補習班遇見國中同學時，雖然抱團打手遊可以正常互動、講講幹話，提及往事就顯得沈默寡言，似乎與舊友不熟。

誠誠國中忙什麼？該不會⋯⋯以前真的和楚萍交往過吧？

詹亞倫嘗試描繪林識誠不到一六零的尊榮，傅楚萍有如依人的小鳥般輕偎低傍⋯⋯

腦海浮現哥布林綁架碧姬公主的驚悚畫面。

「倫倫，啊你鼻子還好嗎？」

詹亞倫心頭一驚，想不到邪惡的哥布林說話了。

「哇靠，倫倫是金剛狼喔？鼻梁不用打個石膏之類的？」

「才不要打石膏勒，你這手賤的一定會在上面簽名。」

「簽臉上？不會啦，你都受傷了。」

「你也知道我會受傷喔！」詹亞倫笑笑說著，接過林識誠點起的菸。

林識誠驅車來訪詹亞倫，相約鄰近住家公園，冬日午後只有無業遊民與溜出家門偷抽菸的高中生在此逗留。他們備好四人份飲食，外加兩盒全新香菸，足夠待上幾個小時。

「倫倫，我上午有去學校晃一下，跟你講，超扯，那些老人連假還在抗議。我剛好看見林老師拿大聲公喊話，他滿會演講，我在路邊給他拍拍手，雖然不知道他在講啥洨。可是旁邊其他大人⋯⋯怎麼說勒？都是一些阿公阿嬤，在地板圍成一團吃便當，感覺是街友跑去湊熱鬧。」

「應該不是街友，我阿公有時候看起來也很像街友。所以他們的訴求是什麼？我有瞄到新聞，但你知道，我不相信傳統媒體，電視記者寫的東西我一率當成狗屎。」

「好啊現在 google，我有查到一個網紅整理的懶人包，直接笑死。」

由三途高中受害學生家長發起的抗議主題相當混亂，網路懶人包簡單彙整三項。不過實際閱讀下來，那些訴求著實令人費解。

其一，校方明知近幾個月頻傳失蹤案，卻執意取消晚自習制度，放任學生課後亂跑，導致意外發生。學生家長要求退款原本有的晚自習時間差額作為補償，但無須恢復晚自習制度。

其二，比起待在家裡，學生在校時間明顯較長，校方更能掌握情況。當學生遭逢憾事，學校必須承擔最大責任，學生家長要求校長與訓導主任引咎辭職，並聘請更多教官，恢復昔日威權教育。

其三，校方竟然隱瞞家長，使黑道與正常學生共處校園，導致二年乙班林克洛有機會跑去東宮宅邸，才會捲入豪宅失蹤案。學生家長要求校方立刻開除具有黑道背景的學生，並呼籲警方介入校園，對學生進行嚴格搜身。

「前面兩點到底在講什麼？那些家長忘了小孩是自己生出來的雜種狗？」

「講來講去還不是因為錢？大人覺得付學費把小孩丟給學校，發生什麼瞎雞巴爛事都怪給學校就好。」

「至於黑道問題⋯⋯我也覺得有待商榷啦。」

「這倒是，誰知道學校有黑二代？Nice shot，抗議家長得一分，目前比數二比一。」

「等等，有人不知道艾瑞學長是黑二代？這應該算公開的秘密吧。」

「倫倫，我還真他媽不知道。」

詹亞倫心想：哈哈，不意外。

「現在想想，說不定你救了范姜的命欸。如果你沒在錢櫃門口找范姜打架，人家原本是要去追艾瑞學長。」

詹亞倫是藉機偷臭，抑或真心感到慶幸？林識誠無意追究，畢竟自己有錯在先。

「倫倫，其實今天來找你，也是有嚴肅的議題想討論，但你別吐槽，也不要插嘴，讓我一次講完。」

「來吧兄弟，我準備好了。」

「那天是我衝動，在包廂裡看見范姜被幾個妹子夾在中間⋯⋯對啦，我有點羨慕范姜，你說得沒錯，范姜就是帥，雖然比不上真正的帥哥，反正就是比我帥。所以我拿百里的事情來噴你，又故意挑釁范姜，這些是我不好，我道歉。」

別真的把頭低下去啊！詹亞倫恨不得一把拉起林識誠。

「范姜離開錢櫃之後，原本急著去找艾瑞學長。所以我看到新聞的時候整個嚇爛，還在想，幹，該不會范姜有跟艾瑞學長會合吧⋯⋯」

「你把范姜揍成那樣，他會先回家找楚萍啦。」

「不要插嘴。」

詹亞倫努力憋笑，把時間還給林識誠。

「新聞是說，失蹤學生只有艾瑞學長跟克洛洛，所以范姜人沒事。我還沒聯絡，但應該沒事。」

倒是積極一點好嗎？詹亞倫又差點打斷發言。

「那天我拿來嗆范姜的理由，是覺得他要去找『艾瑞學長的女朋友』，那麼問題來了——當天晚上艾瑪應該有去豪宅，可是人呢？」

應該是問我？我可以說話吧？「被警察救走？我記得新聞沒特別報導，但好像有一位計程車司機也順利逃出來？」

「嗯，我也這麼覺得，而且我之前在 IKEA 拍到一些照片。」

林識誠遞給手機，點開雲端相簿。

上週四下午，林識誠以自家單眼幫媽媽拍攝與朋友出遊的照片，意外捕捉到一名同校學生。當時林識誠搭乘手扶梯，從室內往外拍攝，鏡頭是方便旅拍的 70-200mm，遠景不夠俐落。

平日下午人行道空曠，僅有一名綁馬尾的嬌小女生出現在鏡頭當中，她包得像粽子，背包尺寸過大，手持黑色的「7 字型」物品。

「沒亂講吧？這個形狀怎麼看都像是『槍』，太扯了。」

林識誠放大手機照片，畫面中，百里百合食指扣上板機，另一手掩飾槍身，但只能擋住車道那側視線，林識誠從室內看得見百里百合持槍。

「好，先不管那是不是槍。你原本不是要講艾瑪？為什麼扯到百里？」

「我沒有要拿百里嘴你啦，讓我一次講完⋯⋯」

剛才是你問我欸。詹亞倫將委屈留給自己。

「我跟老媽隨便掰理由，說要上廁所，之後從三樓往下走，折返兩次到一樓。我不敢直接衝出去，怕百里手上真的有槍，結果我動作太慢，走出戶外已經看不見百里，所以我用跑的，一直把相機捧在胸口，發現好東西就要立刻按快門。」

林識誠站起來，演繹當時的緊張情境。

「我覺得百里應該是在出 IKEA 左邊到底之後左轉，所以我往那個方向跑過去，又怕百里走到一半掉頭，所以我先過馬路，跑到 IKEA 對面的公園人行道，想說這樣能稍微保持距離，比較安全一點。後來，我看見百里在 IKEA 旁邊的飯店門口休息，手上已經沒有槍，可是她的頭晃來晃去，感覺在找人的樣子。啊，我有拍到幾張百里晃頭的照片，滿可愛的，偷拍的照片真他媽好看。你需要嗎？」

「不要，到時候你又說我暗戀百里。」

「好吧，不要就算了。反正那個時候，我跟著找找看附近，想說會不會看見可疑人物。」

「我覺得你就是可疑人物。」

林識誠差點暴怒，但詹亞倫言之有理。

「總之，百里拿著具有殺傷力的東西追補某個人，所以我在公園外面觀察，想找出『反向逃走』或『同樣觀察 IKEA 』的人，那個人肯定就是百里追捕的對象。」

「結果你看見誰？」林識誠前言太長，詹亞倫迫不及待追問。

「我正要講。好啦，看照片比較直接。」林識誠點開另一本相簿，裡面只有幾張照片。「因為沒看取景窗，是憑感覺抓拍，構圖不 OK，但至少有對焦。」

詹亞倫接過手機，照片一張張滑過。不得不說，林識誠非常厲害，沒看取景窗還能憑經驗抓準焦距。

果然偷拍的照片最好看，詹亞倫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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