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順入了白堂，這白堂的樣子和青堂有些差異，二樓的設計是為了讓白虎方便和各相關大臣開小朝廷用的。不像許昌那樣直接在同一個地方了事，也不像青龍那樣另外擇地建築起來。
這裡和東方文化滿滿的青國也不同，既然待在歐洲，順應文化、融合風格也是無礙的。
他上次也來過這裡，就是在他說呂宋王死了之後的那天。
白虎坐在上位，而丁順和玄武坐在祂的兩邊，彼此面對著面。
「所以，青國最近都沒有任何行動？」
「回皇上，這點確實沒錯，臣本想派出斥侯去探，但敵方越沒動靜，臣就越擔心。」
玄武直接問了：「既然呂宋王已經死了，京王和福王也被朕滅了......南邊那兩個王叫什麼來著？」
「朕記得是叫赤王和所羅王吧？他們兩個朕有印象，基輔侯你之前說過。」
「是，他們雖說是青皇的最後兩張牌。但如果沒了，其實白國這邊也不能直接揮軍殺向東邊。」
「你是說青龍那混帳會叫自己的人民去死嗎？」玄武的暴言還沒完，「等把青國踏平了朕就先把祂按在牆上揍，好替那些因祂的暴行而死的臣子......」
「你還真是不把祂的妻子當一回事呢。」這種時候白虎居然還能平靜地講話，儘管丁順早就知道祂為此也是傷透了腦經。
該怎麼說，在天上看是一回事，實際做決策又是另一回事了。丁順不敢和祂們講的是，不管祂們的決定如何，去打仗的還是人族啊。
不過他還是有腦袋的，這種時候如果說出心裡話估計會被轟出去。
玄武竟突然在氣頭上，也顧不得丁順在這邊了，站起來就是痛罵白虎道：「都這種時候了還在乎妳丈夫？看看妳丈夫幹下多少糊塗事？祂已經快要把國家搞垮了妳知不知道？瞧妳剛剛說那什麼話，『祂的妻子？』妳是祂的妻子妳怎麼不管管啊？啊！」
「......」
「妳這頭白癡老虎是在這裡待太久了，腦子都不靈光了是吧？朕現在真的很想把妳打醒......『好了，玄皇陛下！』」
丁順還是頭一次打斷玄武說話，也不知道是誰給自己勇氣，剛才那句話就這樣脫口出來。
但是他不後悔，並道：「下官無禮，但也請玄皇在說話之前先想想看。」
「你懂什麼，朕只是就事論事......白虎？」玄武順著丁順的視線看過去，白虎的臉色很糟，真的很糟。
「......朕也沒有說錯。」祂又碎念了幾句才坐下，最尷尬的還是丁順，他在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只是人族，在神面前也只能乖乖承受祂們的怒火。
既然氣氛都變得這麼糟了，這會議室理所當然也沒有待的必要。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X1ww2a4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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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順今天覺得有點倒楣，也不知道小翠她能否理解那項鍊的用意，剛把完妹就遇上這種事。他本來以為今天會是他的幸運日，果然還是太天真。
他在離開會議室後看某個罪魁禍首的眼神，像極了被拋棄在家的妻子知道男人成日在青樓花天酒地之後的樣子。
那罪魁禍首當然知道丁順在看祂，其實說真的，祂剛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講，好像是被某種東西給掌控了，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化成言語去傷害身邊的人。
「如果朕說剛剛有某種東西在操弄朕，你會不會信？」
「玄皇你不會是還停留在青少年那時期吧，都說那時期容易有什麼來著，認為自己是神的選民還是其他啥來著的？」
「朕真的沒有在和你開玩笑。」玄武一把將丁順的身子扳過來，「你想想，朕剛才還在外面調侃你來著。你也知道朕的為人，那時還好朕有意識到，不然你肯定被朕揍......朕想說的是，你不覺得朕那樣很不對勁嗎？連朕自己都覺得不對勁。」
「玄皇該不會是......怕了？」丁順聽對方這麼一說也覺得怪異，「這還真是罕見呢。」
「你就別拿朕當樂子了，總覺得有種......唉，不多說了，咱們不是先前說好了要去燕安伯那兒嗎？」
丁順想起來，的確有這麼一回事，而且這還是他自己和玄武講的。果然這些日子操勞下來，能記的事情真的不多。
狄純住在離皇宮有點小距離的養神宮，這裡平日也沒有人住，但在以前常有青國或是其它藩國的特使前來，這些人便能在這裡休息幾日。雖然是給使者暫住的房間，但規模和整潔程度也不容馬虎，也因此白虎才會讓她待在這裡。
離開白堂拐了幾個彎就能到這邊，丁順先行去和那邊的宮女告知幾聲，爾後才和玄武一同進入。
「哥回來啦？咦，玄皇陛下也......」狄純有些驚喜，正躺在床上休息著。
「是啊，皇上說有正經事討論，剛好前線沒事，我收拾下東西就回來了。」丁順說著，卻是看向她身旁的小床。
狄純沒好氣道：「合著你一進來就要找你外甥女啊？現在都不在乎自己妹妹了？」
「唉呀，我以前難道沒少照顧妳嗎？」丁順看著小床上的林雨萱，時不時逗弄著純潔如白紙的小生命。
「加油，趕快長大，舅舅帶你去騎馬！」他拉著雨萱那雙娃娃般的小手，恨不得現在就帶她去外面的世界見識見識。
「你看看你，如果把小孩帶壞了該怎麼辦，人家可是我懷胎許久生下來的女兒，萬一她以後像你那樣成天去打仗，夫君他一定和你拚命。」
「才不會有那種事，她可是未來的燕王繼承人，軍武方面懂點總是好的。」
丁順講得很有道理，狄純卻是微皺起了眉頭。他問道：「怎麼一副難過的樣子，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出一個女王有什麼不可以？」
「是這個理沒錯，燕王現在就這麼一個孩子，王位不給他要給誰？」
狄純心想他們兩個大男人，都不清楚女人的心思，只得苦笑道：「玄皇說得沒錯......對了，你們討論得如何？雖然這仗打了許久，但我一直都待在這深宮內，以後該怎麼辦也是個問題。」
「啊......」丁順就怕她會這麼問，他呆愣了一秒鐘，狄純就已經洞悉出個大概了。
「不太順利是吧？」狄純的答案非常之敏銳，「是不是玄皇的關係？」
「燕安伯不愧是燕安伯......但那是有原因的。」玄武解釋道：「雖然不敢那樣想，但凡事都有可能性。朕懷疑......當初把青國那幾個大臣救出來的時候，青龍，不，青龍那該死的心魔就已經對朕動手腳了。」
丁順和狄純都不是很懂祂的意思，祂又道：「所謂『動手腳』，並不是指放藥下毒那些的，而是利用最讓人難以察覺，同時又最危險的手段。想來當青龍發覺之際，心魔已經將祂整個囚禁住了。」
「所以......之前青皇做的那些，無法挽回的事情，都是因為心魔從中作祟嗎？」丁順邊問著，邊把剛剛玄武的話做一個聯想。這麼看來，那時祂會對白虎大吼也是因為如此......如果祂和此刻的青龍同一個下場，白虎或許還能自保，至於自己和狄純絕對敵不過祂！
仔細一想，青痕先前也去了青國，大概是去年六月中的事情。自己是在七月才得到青痕的兵權，負責領軍去打青國軍隊，那時在前線的每一天都能忙得讓人倒頭就睡。至於青痕和玄武入青國的事他當然知道，但知道的並不多。
現在玄武都這麼說了，他不免開始擔心起青痕來，前一次和自己見面時，人家還得讓懷芷攙扶著。如果對方在那時早已受影響，前線那些弟兄和白國大軍該怎麼辦？
這是一個要完的節奏，丁順想到這裡，也沒時間和雨萱玩了，和狄純道別之後便拉著玄武回去。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54CgXGb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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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倒楣，今天除了丁順這麼覺得之外，要說還有其他人，那就是劉瑾了。
當初白虎說要和玄武他們商討軍機重事，他心想自己就算再怎麼有權力，對打仗的事情一竅不通。好在白虎沒有讓他在裡面待著，不然真的頗無聊。
然而當他看到他們帶著一臉尷尬的表情走了出來，他就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了。
東西摔落的聲音結束後，房間內一片灰暗，像極了白虎心裡的情緒。
劉瑾進了房，正要開口。白虎卻喊他快點離開這裡。
「皇上，這......奴婢得收拾下這些......這些......『收拾什麼！』」
祂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當整張大桌被一口氣掀翻之後，劉瑾才想起來對方是神這件事。
神也會有脾氣，只是平常不易顯露而已。一旦到了臨界點，想要安撫下來就很難了。
「我到底做錯什麼了！那個混帳，還有青龍也是，到底把治理國家這件事情當成什麼？我明明那麼努力......祂們呢？祂們都只想到自己，像個自私自利的獐頭鼠目......」
白虎跌坐在地上，已經失去了站起來的意志。劉瑾連忙跪地道萬死，但跪了不久後發現，人家根本沒有搭理他。
本以為自己很懂白虎的劉瑾，現在也只能自認自己活該被白虎罵。眼見祂頹喪成這樣子，他並沒有繼續跪地，不像往常那樣等白虎讓他起來，而是主動起身收著旁邊的東西。
白虎確實將頭偏移了幾度，看著劉瑾默默收拾的身影，話到嘴邊，問道：「我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裡......人界......本就比玄界糟糕無比......」
他的手停了下來，「也許皇上只是累了，老奴待會就去泡壺菊花茶來......」
白虎擺擺手，「不了，不了。我怕那杯茶喝下去，會變得更加憂鬱。啊......這裡有點熱來著？」
她一邊揮手試圖散熱，一邊竟開始解開自己身上那件金黃龍袍。劉瑾是為內侍，也無法容忍白虎繼續這樣墮落下去。他這時開始恨起自己來，如果，如果青龍沒有變成這副德性，如果白虎她不是國家的皇帝......她是不是就能從這象牙塔裡獲得自由呢？
「......突然想起來以前的事了，以前在玄界，青龍一直都是表現最突出的那個。不管是在什麼方面，就算我如何努力，也沒辦法站在他旁邊。望著他被迫得扛下許多大任的背影，和他交往前，我總會問他說這樣會不會太辛苦，會不會覺得所有人看你的眼神都是如此尖銳，會不會擔心哪一天有他人超過你，搶走你的光彩？他卻這樣和我說，『如果那樣的話也好，妳知道，站在陽光底下太久可是會曬傷的。只要我愛的人事物依然在我身邊，這些都可以拿去。』」
白虎解開龍袍的那雙手又開始動了起來，理解了這龍袍對她只是徒增煩惱的身外之物，她用法術幻化出一件白色基底，繡著藍色絲邊的旗袍。朝著劉瑾道：「記得我的衣櫃裡有這麼一件上海復古風，待會幫我拿出來，我要換上它。」
「老奴......老奴遵旨，只要皇上恢復精神......老奴什麼都做！」劉瑾試圖讓白虎維持住現在這樣子，這也是身為一個內侍的職責啊。
現在白虎的情緒仍有些不穩，劉瑾嘴上這樣講，腦子可是左思右想著。該怎麼做才能助人家一臂之力呢？
劉瑾在旁，白虎又開始說起往事，「好幾千年來，玄界的幾個大長輩硬是把他不想要的榮耀名聲強加在他身上；同輩因為如此而和他生了嫌隙，暗中相互競爭陷害；後輩因為他實在過於耀眼，也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攀至他站立的頂點。沒有人，就連我也沒有想到站在陽光下的壓力如此龐大。為了找尋這被陽光填滿的地方，其中之一小片陰影，內心的邪靈便跑出來，讓青龍以為自己成功走進了陰影裡，得到他應有的片刻自由。這大段時間過去，卻造就了現在這件所有人都不希望發生的憾事。」
「這其實是玄界自己的問題，而我們卻把它全數推給人族，沒想過自己也有七情六慾，會犯下難以挽回的過錯是在所難免。所以......由玄界帶來的問題，必須得讓身處玄界的我來解決。而我現在很需要人族的力量，之後再和玄武還有基輔侯他們說聲......」
話沒說完，白虎口中提到的兩人恰好破門進來。想法雖然不同，但結果應該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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