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痕漸覺被某種物質腐蝕,這才驚醒過來。全身上下都有著莫名的疼痛,儘管自己沒有戰鬥過的記憶。
他只記得那天自己突然好累好累,讓人暫代處理一些工作後便提早上床休息,也沒有拉著懷芷一起。最近身體不是很舒服,雖不至於到無法打仗,若要像對新婚夫妻那樣抱著人家甜言蜜語什麼的也不是不行,但身體絲毫沒有想做這種事的想法。
後腦杓突然一陣刺痛,全身的炁息流動沒有受阻,但流速卻緩了許多,這對他的實力可是大大影響。
環顧了周圍幾秒,都說人容易專注在新奇的事物上面,天仙也不例外。白色牆壁成了大立方體,被困住的他正靠在其中一面的牆上,抬頭盯著天花板。
這時他才開始想著這是哪裡,手臂因痠痛而垂下。左手輕敲了牆壁接近地板的地方,一張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野餐桌憑空從他眼前的地板上浮。
「桌子?」青痕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語言能力,「這桌子......有點陌生啊?」
這灰棕色的桌子一看就知道是木製的,表面光滑不粗糙。桌面兩側沒有靠背的木板用來充當椅子,很適合在外的一家四口人。
俄羅斯當然有桌子,莫斯科還沒有冷到能把冰雪壓縮成磚瓦的地步,真要那樣做到了夏天也得融化。氣候相對而言還是較冷的,沒有人會在冷天出去野餐。
這時代木頭並不便宜,青痕知道這點。好奇心促使他站起來走向前,看了桌面幾秒後坐下。
豈知當他坐下之前有個聲音喊住了他,青痕回頭一看,原先他靠著的那面牆壁消失了。應該說,那面牆在他將目光移至桌子的時候,無聲地後退了好一大段距離。
「青痕!青痕!」那聲音越來越大聲了,青痕仔細一瞧,遠處竟有個男子坐著,雙腳彎曲的模樣令他擔憂。
就這個距離還沒辦法看出那男子究竟是誰,青痕試著往前走,踏出第一步卻覺得左胸被劃了淺淺一刀。可以感覺到血液從胸口的刀傷流出,疼痛之餘急忙瞄了胸口一眼,發現這幻覺未過於真實。
身體沒受傷,但那個痛依然折磨著青痕的心智。每走一步,莫名的壓力與疲憊就會強壓在他身上更甚。他一度想要放棄,只覺這段距離過於遙遠,活像繞了兩圈青國似的。
當他總算能看清楚男子的樣貌時,也因體力不支的緣故倒在地上。心想著這男子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理應能給自己關於這地方的資訊。
「呼哈......哈......請、請問......」青痕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喘到這種程度,上次這樣已經是在一年多前,與獬豸的那場死鬥。
男子的聲音在他耳旁變得有些顫抖,「你......你怎麼也來到這裡......!」
青痕用盡自身的一點餘力抬頭看著男子,視野略為模糊,並不影響他的判斷。
男子的髮色已經轉白,短髮頂端僅剩一點淡綠,面容很是憔悴。身體也因長期未進食的緣故而變得瘦弱,像是一根隨時會被風吹倒的脆弱樹枝。
青痕不自覺睜大了雙眼,他知道這男人是誰,那個他曾經崇拜過,現在卻如此痛恨的對象。
「......父親?」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dhCzber6B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e8uJXfxWB
傍晚時分,林翔才從白虎的追問下成功存活。精神疲憊的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天仙境界是不是灌水的,腦海裡早就想過無數種與祂見面的方式,卻沒想到自己還沒見到人,就先倒了一大批士兵。
問題很明顯出現在他的道息能力上,因此白虎下了死命令,只要他不受控制,在戰場以外的地方隨意使用能力的話,自己不介意動用各種方式迫出那條項鍊。
林翔本想看看白虎得知自己能活用道息時的表情,沒想到卻被將了一軍,儘管這點也在他的預料之內。
不知不覺都過了這麼久,他抬頭看了眼周遭,狄純不在這裡,夏洛特和白虎算是在敘舊,一時間自己迷失了方向,在這個他完全不熟的地方。
又想起了和英王見面的那天,方才林翔礙於夏洛特在旁邊的關係而不好意思問。但他如果有機會和白虎單獨相處,一定會鼓起勇氣問說為什麼祂會那麼──
「你在這裡啊,怎了,被皇上罵得很慘?」
林翔回頭一看,丁順站在他左後方說著:「總覺得你每次出場都自帶效果呢,我看附近那些武官應該都怕死你了。」
他聽得出來丁順只是在故作堅強,也對,這些日子白軍連連吃下敗仗,還能振作起來已是不易,更別提和自己開幾句玩笑了。
「你才帶效果,你全家都帶效果。」林翔沒好氣說道:「剛剛被皇上祂拉進去敘敘舊,畢竟本王可是祂的重臣啊。」
敢在這公共場合講這種話的不會太多,丁順知道他只是開玩笑,「是是,論起重要性,下官完全不及燕王殿下萬分之一......」
話講到一半,他的表情定格了。
「......」林翔不打算打破這無聲的沉默,有時沉默也算是種對話。隔了這麼多個月沒見,彼此的心境都有轉變。既然沒有共同話題,閉上嘴巴也不見得是壞事。
良久,丁順率先開口,讓林翔跟著他到一處較為安靜的屋子裡。
果然無論何時,士兵都需要幾處能發洩的場所。只是在這裡,獨剩下幾張桌椅和那上面的空酒杯。林翔可以理解,初步了解現在的情況後,他知道就算白虎容忍底下的人去玩女人,只怕也沒那個興致。
現在天還沒黑,這裡竟像是毫無生氣的死城。士兵很多,卻都無精打采。
「這還真是不妙......」林翔小小聲地講,生怕被他們聽到。
「那有什麼辦法,你以為他們想這樣子?」丁順領著他到了張小桌面前,附近的士兵正陸陸續續要離開。
「他們要去哪裡?」
「這裡是用來聊天的地方,見到我們來了所以趕緊離開了吧。」丁順解釋著,自己沒有帶燒酒和小菜來,少了些許興致。
談話中有一部份的時間會用來喝酒,林翔並不否認這個事實。他說道:「我在來這裡之前和小純她見過面了,母女都很健康。」
「小純?喔......」丁順回道:「我比你還早些見過,你女兒挺可愛的,不過長得比較像小純她。」
「那是,要是像我......」林翔的笑容僵固住了,儘管想讓人家高興一點,最終還是敵不過周圍的一片低壓。
自己在這種時候竟然選擇逃避,這是多麼可恥的行為。
「林翔。」丁順喊了他的名字,像曾經威風過的猛虎。
他到現在才決定正面看著丁順的雙眼,一時間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你有話想對我說吧。」
「是這樣......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真要我說,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講起。」
「我沒關係,你慢慢講。」林翔斜眼瞄到附近桌上的一瓶酒,「我們有的是時間,對吧?」
他給了對方一個開頭,於是丁順說了:「我們沒有時間,應該這麼說......我們本來就沒有時間。先前的那一切,都只是我還有白軍的自以為是罷了。這場仗,是我們草率了。」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到非國一趟。」林翔解釋道:「如果我說我早就知道會發展成今天這樣,你應該不會相信。」
「不。」丁順否定道:「我相信你,小純相信你,皇上相信你。你總有些什麼辦法吧?」
「合著我一回來你就打算依賴我啊......」林翔倒也不在意,「但是我不能說。」
「為什麼?你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那是因為我怕,有、人、偷、聽、啊。」林翔再次動用道息能力,丁順還沒搞懂他的意思就覺得渾身痛苦。他和林翔就坐在角落位置,好處是在聊天時,需要注意的地方少了後面一處。可從剛剛到現在就只有他們待在這裡,並沒有士兵或可疑人物從大門進出,這樣還會有人偷聽?
丁順勉強撐住桌子,這次林翔倒沒像先前那樣做得那麼絕。先是離開了座位獨自走出大門,之後丁順聽到牆後的聲音,過沒多久人家就拎著一個士兵過來。
這士兵他不熟,便問道:「他......?」
「看不出來嗎?這人是間諜啊,估摸人家早就一路跟著我們了。」林翔踢了倒在地上的人幾下,從他嘴角旁的黑血來看,想從他身上得到情報什麼的已經不可能。
「不可能啊......真要行動的話,以我的境界,一定能感應到炁息波動......」丁順吃驚說著:「趕快搜搜他身上有沒有些別的東西!」
林翔開始動作,雙手在他的身上游移著,沒過多久就發現一個小小的,類似竊聽器的東西。
這年代並沒有什麼竊聽器,自然而然認為這玩意是能遮蔽炁息的道具。倘若想法正確,這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他能隱藏自身炁息,你又是怎麼感應到的?」
林翔想了想,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人家。隨口向他說道:「也許你成為天仙之後也可以這樣。」
「我說你現在是認為自己有囂張的本錢了是不......」丁順被林翔氣到不知該說些什麼,不過當下比較重要的,還是在於趕快和白虎報告這件事情。
白虎才剛唸完林翔,以為人家至少在今天結束前都不會想與自己見面,結果他和丁順竟然拖了一個士兵進來。
「這是......」祂揉揉眉心,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不會是間諜吧?」
「回皇上,臣也不希望他是間諜。」丁順又道:「但他剛剛一直偷聽我們講話。」
林翔用眼神示意讓他來回答,「方才臣用道息能力查探了下,這人身上有能遮蔽炁息的道具,天仙以下都感覺不到。臣試著去逼問他,他卻毒發身亡。」
「所以他是臥底,而且還是死士。」白虎略顯不安,「這下難辦了,我們不可能從一個死人身上套情報......他一定是趁大軍撤離的時候混進來的,應該還有其他同夥,但是我們揪不出來。」
「現在說要揪人,只會讓大家更加不安而已。不抓出來還比較好點。」丁順說著:「可是他們會通風報信......」
「關於通風報信這點,臣剛好有個主意。」林翔抬起頭來,「這點臣本來想要和基輔侯商量下再和皇上討論。但那時這混帳在牆後偷聽,繼續待在那邊過於危險。」
「燕王有何想法?」白虎此時竟沒想過,林翔好歹也從非國歷練了一陣,戰略謀劃什麼的多少有點心得,屆時再把想法弄成幾張紙就好了。當初把那條項鍊交給他,如今看來,並不是個錯誤的選擇。
誰知林翔卻用如此自信的態度回答了:「臣打算,把那些橋炸掉!」
「......」
「......」
ns 15.158.61.4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