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埃及,開羅。
見著身邊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們不是被開膛破肚就是腦袋分家,在那兩人面前的男子,精神終於崩潰。
「我們降了!拜託別殺我們!」吳宗毅身後的將士們個個放下了用來廝殺敵人的武器,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地不真實。
這仗打得實在太迅速,卻也太殘酷。
眼前的兩人身後僅有著五千軍兵,但是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讓刀鋒露面,只是靠著那二人的能力,殺人這件事彷彿成了喝水一般輕鬆自在無負擔的動作。
「怪物......你們兩個青國的怪物,為何來本國公的地盤殺翻了這麼多弟兄們!」宗毅嘴上還是如此不肯屈服,背後卻是冒出了冷汗,隱隱約約發抖著。
「嗯?你不也是青國的人嗎?」所羅王劉易竹靠近了幾步,長槍直接插入他的腹部,尖端立馬被鮮紅所染。
「還是說你以為非國獨立於青國之外?而且啊......這裡也不是你的地盤吧,寧國公?」易竹問。
「......啊......」宗毅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腹部的劇痛所害,半個字都很難講清楚。
手上的那把槍掉到了土壤上,應聲而碎。經過方才那場單方面的殺戮後,長槍已經過度耗損,而他也喪失了握住武器的氣力。
見著生命的泉源不斷地向外失散,沿著地表滲入土內,視野逐漸模糊。心裡還不知道他們天仙的身分,就已經沒了氣息。
劉易竹在他死後沒有拔出那槍,而是默默念了幾句後,屍身突然長出鮮綠的嫩芽,遍佈全身。
「各位都給本王聽好了!」易竹突然朝敗軍們吼道:「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這是謀反?就算不是反了幾百里外的陛下,但你們此時此刻,就是個拿起武器,意圖和此人逼迫非王退位的亂臣賊子!」
「這、這......我們也不想啊......但是一家老小還等著我爭一口飯吃呢......。」許多人反駁道,多半是因為家裡的因素而不得不上場戰鬥。雖然很苦,但至少有飯吃,戰後那些有功的人還能得到些肉類。
由此也可見非國的經濟力是如此低落,有菜有肉吃的永遠都是富貴人家,沒有什麼賺錢的家庭往往只能吃盤地瓜葉,那還是一天中唯一的一餐呢。
「不管你們是出自於怎麼樣的原因,眼下禍害權臣已死,本王給你們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什麼機會?」眾人紛紛問道,他們並不想成為易竹手下的亡魂,也不想成為他旁邊的宗毅。
劉易竹見他們已經怕了,道:「你們身為非國的戰士,理應擁護非王殿下的地位才是。現在非王正聽信著青國燕逆的讒言佞語,搞得這藩屬國是動盪不安,你們這些戰士是不是應該出來做些什麼?」
「我們該做什麼?」這些敗兵問,像極了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機器人,全身不能動彈。
易竹心裡想想,這些武夫平常就不太動腦子,方才委實問的不太好。但是他嘴上只是冷冷一笑,「自然是清君側,靖內難!」
宗毅的屍身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有了反應,原先細小的嫩芽竟然轉瞬間成了一顆大樹,易竹站在「它」的前面道:「本王奉青國皇帝之命南下非國剿亂黨,諸將士隨本王西征便是!」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C8grLmA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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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日,這天仍是豔陽高照,但大臣們見到彼此卻只是相互苦笑了下,寒暄完沒幾句就入宮了。
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東邊玄白衛全滅這件事非同小可,每過一天沒有消息入宮,同時也代表著戰線仍然膠著。
有些人認為當初讓林翔成為白國的子民、封他為王、攻佔青國領土這些事情實在太過冒險,朝廷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今日這般結果其實已成必然。
也有人對於林翔之前說的話深信不疑,領事裁判權這玩意兒當年讓清廷氣得直跳腳,但人家還不是理直氣壯地做他們的事?那時若是不同意,若是青龍對於林翔的行徑睜隻眼閉隻眼,邊界的衝突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另一邊,早朝尚未開始,白虎正讓身旁幾位宮女替祂更衣,心裏卻是在想前幾日的那時候。
「皇上,老臣以為此舉不妥!」
白虎往下尋著聲音的來源,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老人居然是劉志安,之前被祂罵得灰頭土臉的戶部尚書。
祂總覺得,這人是處處要和自己做對啊......到了這種時候也要反對,朕難道還不夠深思熟慮嗎?
然而,祂畢竟是個廣開言路的明君,還是問道:「劉尚書有什麼不同的想法嗎?」
聽到皇帝只稱呼自己的職位而不是像胡宇那樣愛卿來愛卿去的,的確有點難過。但他仍然回道:「臣斗膽一問,莫非青國青王殿下對此也是不理不睬的嗎?」
所有人頓時面如土色。這朝堂上的哪一個人不知道青王雖是女皇之子,卻終究是青國的下一任君王,白國的太子身分只是個裝飾罷了,而你居然認為他會來幫忙?就是因為現在青國亂糟糟的,青痕當然更沒理由幫忙白國了啊!
白虎聽聞,臉更是沉了下來,「劉尚書到底想問什麼?」
劉志安不在意旁人的異樣眼光,「臣萬死,但臣卻不相信青王殿下會願意讓大白受到青國的武力威脅。臣反倒以為此時駐守在烏克蘭一帶的百萬軍馬不宜撤離,那樣既讓軍隊士氣低落,也更容易讓敵軍知曉我軍的動靜。」
「兩國之間的交戰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目前我們只知道對方天仙用了五千人滅了整個衛所,至於對方有沒有其他的兵力卻是一無所知。沒有的話那還好說,若真是那麼回事的話,了無士氣的大軍最終還是得在京城處對上他們,勝負可想而知!」
直至坐在龍椅上的那一刻前,白虎還是咀嚼著這句話。
他那時所有的想法都是建立在「青痕會幫助白國」的這一點上,也就是因為這些想法,自己才命令只讓烏克蘭處的老弱婦孺向西避難,讓大軍待在原地等待著敵人的襲擊。
終究是從自己身上割下來的一塊肉,祂還是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幫助白國度過這一次的劫難。
只是這賭注確實太大了,若是青痕沒有動作的話......。
「眾卿平身。劉伴伴?」白虎眨了眨眼睛,示意讓劉瑾喊道:「宣,玄白衛指揮同知,狄純入殿面聖──」
遠處的厚重向不同的方向移動,狄純慢慢走了進來,兩個月的身子和平常沒什麼差別,除了小腹的一點點凸起之外。
那一頭飄逸的墨色髮絲隨著她的行走微微晃了晃,歷經風浪的她年紀尚未三十,姿態卻是表現得成熟,其風韻抓走了全場的目光。
「微臣狄純,奉詔覲見陛下。」說完,她正要行禮,卻被白虎打斷,「行禮就免了吧,別忘了妳腹中的孩子。」
「臣謝陛下開恩。」狄純道。
除了白虎以外的女性在早朝上露面,這是極為罕見的。就說那夏洛特吧,頂多就只是在朝貢的時候能見上一面罷了。
「狄愛卿在場上雖然沒辦法帶兵指揮,但在後方的表現可謂亮眼。撇除掉燕王之妻這個身分,他在指揮同知的人選上實在沒有看走眼。」
這話表面上雖然沒有啥意思,就只是一般的誇獎而已。但在場一些老成的人自是知道白虎是很喜歡狄純的。
現在風氣雖是自由,但當回到了封建制度的時候,女性也再次被那堵看不見的牆給擋著。
簡單來說,這年頭的女人能夠當上什麼大官?多半是因為丈夫的勢力龐大的關係,她們總以為有了官位就會好棒棒,殊不知背地裡卻受了多少人的鄙視。
但是狄純不同,她被丁順接進了衛所裏,也沒有仗著自己的性別而享受著高高在上的待遇,雖然有時可能懶散了點......但是現在她早就脫胎換骨了。如今妖仙境即將要入中階,不是隨便什麼三腳貓都能當她敵人的。
狄純自己似乎也知道了白虎的意思,道:「陛下謬讚,臣實在不敢當。」
白虎對於她的謙虛很是滿意,便開始問:「今日朕召狄同知來,是有些政策想聽聽妳的看法,妳可願意?」
「微臣一介女子,不敢妄言國議。」狄純把為臣子的謙虛之道發揮得淋漓盡致,白虎笑道:「什麼妄言,妳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人,都是朕的臣子,理應替朕分憂才是。朕先問妳,日前避難的百姓們安置的情況如何?朕當初命五城兵馬的指揮們全數聽令於妳,想來不會出什麼漏子。」
狄純嫣然一笑,回道:「回陛下,當時百姓各個惶恐不安,微臣走在人群中除了聽到士兵的聲音,便是哭鬧哀嚎聲。好在兵馬司的指揮們也肯和臣一同協助,到昨日酉時才安穩下來。」
白虎點頭,同時含有深意地看了眾臣一眼。這樣子代表著什麼?兵馬司的指揮雖說才正六品,要讓他們立刻聽命於狄純也不是件簡單的事。由此可見,在那秀麗的臉龐下是藏有著威嚴的。
祂卻是又接著道:「如此甚好。現在雖然讓老弱婦孺遷過來了,然我國百萬大軍卻仍待在烏克蘭一帶,朕原先打算讓他們撤回京城,卻是有人覺得這樣不妥,狄愛卿怎麼看?」
她發覺這個問題乃是如此棘手,大軍數以百萬計的人命現在就掌握在白虎等人手中,要是中間出了什麼閃失,可是萬萬不得的。狄純問道:「臣問陛下,反對讓大軍撤回的此人是誰?」
「戶部尚書,出列。」白虎淡淡地喊了劉志安出來,等他和狄純並列後,又說:「狄愛卿有什麼問題要問他的嗎?」
狄純不急著回話,反倒是轉了過去向他點頭致意,才開始道:「不知尚書大人的想法是?」
「陛下,臣以為青王殿下不會袖手旁觀。」他把日前的話統整了下,成了這句簡明扼要的答案。
她聽完之後卻沒有急著闡述自己的想法,而是道:「那日玄白衛敗北後,臣和基輔侯接收到了消息。下午,都指揮使大人立刻就讓當地的所有居民收拾行囊。想來他之前曾任禁衛軍,對於陛下的心思雖不算是了然於心,卻也是八九不離十。」
白虎聽施諳他早就猜測到自己會下旨後,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卻是對他感到佩服的,只是他的官位已經沒辦法再升了......實在可惜。
「臣為玄白衛最後的一個幹部,便聽從命令領了許多人靠著馬車行動,好在陛下聖明,也讓兵馬司的人和我們接觸,這才免於一難。」
狄純話到這邊,突然帶有著一陣感傷,「那時早上讓一個士兵百里加急,就是想讓陛下和大臣們知道東邊的消息。但萬萬沒想到在下午,基輔侯卻是......領著五千人去和對方抗爭......。」
「......這個朕知道了......基輔侯他......。」白虎覺得鼻酸,一個忠臣良將啊,就這麼沒了......。
劉志安也是悲傷,當時他極力反對林翔成為白國的人,不外乎是猜到白虎會給他們滔天的權力,但那也是對事不對人。他心裡並不是討厭林翔,而是因為林翔牽扯到的是別國的內政問題,縱然兩國之間友好,卻也沒有到幫忙處理內政的程度。
青國有五個天仙,現在他們分散到了白國,丁順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已經因戰敗而身死了;待在非洲的林翔和夏洛特縱然再怎麼厲害,那邊可是有四位手握兵權的國公啊!怎麼打?
越是了解當下的情況,他也越希望青痕能夠出手,若是玄國皇帝也來幫忙的話......。
「想不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眼下基輔侯生死難料,遠在非國的燕王若是知道了......唉,現在能怎麼辦?」白虎突然覺得有些頭暈,靠在龍椅的邊上,又道:「傳旨,讓施諳派人帶著當地剩餘的居民回來,告訴他們,能怎麼往京城方向走就怎麼走。還有,讓四分之一的大軍去駐守保加利亞,然後──」
祂正無奈地要人寫好旨意和公告的同時,外頭一個太監跑了過來,喘道:「陛下,太子殿下他......和基輔侯......還有玄國君王......在、在......外面......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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