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並沒有說出事情真相，倒也不是真的擔心消息錯誤。
「打仗......義父說......打仗？」許昌的神色變得不太對勁，他的面容並非因為痛苦而扭曲，相反地，他感到無比興奮。
這便是劉瑾的企圖了，初代德王可是海軍元帥，當初隨著白虎四處奔走交戰，後代的骨子裡也產生了好戰之心，就連許昌也不意外。
有些時候，他還覺得初代德王把事情做得太滿了。現在這國主的身分就像是一道道枷鎖，把他內心深處的那把火囚禁了起來，如今他總算能夠大展身手！
「如此甚好......本王的父親，乃自祖父，都沒有什麼軍事政績，但本王和他們不同！」許昌眼中那是對白虎的萬分感激，自己的爺爺和父親都忙於政事，而自己這個做孫子的總算能讓許家再次眾所矚目。
「別謝咱家，要謝就謝你自己吧。......現在想起來，那也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不過咱家說真的，你那時都滿十歲了，居然不善水性......要不是咱家剛好路過，德王還得再生個男丁呢。」
話題到了被劉瑾轉到了這上面，許昌臉一紅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嘛，換個角度想，要不是當年義父出手相救......不然，義父就在這裡住個幾天？」
劉瑾擺了擺手，「哈！你瞧你說的話，搞得好像咱家成了聖人一樣。住幾天的事情就免了吧，咱家還是比較習慣白國的宮殿，而且此次本就是奉命前來，委實不宜久待啊。」
許昌也笑了下，隨後便送走了劉瑾，然後叫大太監進來。
「傳本王的令，這兩個星期整備好軍隊，本王要親自動身去一趟阿爾及爾......先寄封信過去吧。」他迅速收起方才那興高采烈之態，正色道。
「奴婢遵令。」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wqzWNc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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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此時的情緒已經不是用憤恨二字可形容的，沒錯，祂又被削掉了一個大軍。
話說當初祂不顧張元的反對，一心只想著要把青痕的軍隊殺光。現在軍隊是殺光了沒錯，但是被殺的卻是青國的......。
朝堂已不再像往昔那般君臣和樂融融，而是被某種不知名的恐懼填滿。進到青殿，就像是到了高山上，每個人都在呼吸著稀薄的空氣，隨時有可能喘不過來。
「混帳！混帳！混帳！」青龍砸壞了新換上的御案，隨手抓起一個杯子就是往新上任的兵部尚書丟，鮮紅很快地從頭上流出。那尚書不敢吭聲，只是安靜地低下了頭。
他原先以為，自己是有能力擔任好尚書一職的，但卻大錯特錯。
當初立國時，採用的乃是明制。為了避免權力過大，兵部有調兵權而無統兵權；五軍都督府有統兵權但無調兵權。兩者互相制衡，也就是說，兵部僅負責兵籍和其他與操練不相關的事情，這仗的失敗不能怪到他頭上。
而且若是真要怪罪，那也得怪罪現在待在牢裡的前任兵部尚書吧？
「臣......臣聞聖明天子以孝......治、治......」一個御史想站起身來說些什麼，卻因為自己的同窗被聖上所傷而怕了。
他們同樣也是國子監的學生，只是這一批的學生更加年幼，平均年齡大概才十五六歲而已。連四書五經都還沒有到讀得滾瓜爛熟的地步，能夠當好什麼官？
「皇上為何無故傷我大青兵部尚書？尚書年紀還幼，且此次敗仗完全與他無關，皇上何故將這股怒氣發洩在尚書大人身上！」
好在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敢開口發言，從入國子監時，那些在堂授課的老師便曾說過了，「不要因為對皇權的畏懼而不敢訴說忠言，那樣子比小人還不如。」
「你這沒有用的御史管個什麼屁東西！朕在說話，是你這個乳臭未乾的畜生能夠插嘴的嗎？朕沒有要你們說話，就給朕閉上那張嘴！」青龍原本就很生氣了，聽到了左都御史這般話更是火冒三丈。
祂走下了階梯，到了左都御史的面前，用力地扇了一巴掌道：「朕最見不得的，便是這種自以為和君王當堂叫罵，就能夠青史留名的『清官』！」
左御史承受不住青龍的力量而倒在地上，除了幾顆牙齒的掉落，臉上的骨頭也被打歪，不成人樣。
「你們平時說什麼為國家犧牲奉獻，說什麼要朕重視自己的言行......不都是為了將朕當成踏板，好讓朕背負著天下人的壓力，最終還得看在你們這些酸腐儒生『不畏強權』的模樣上，讓你們加官晉爵......。」
「朕不知道，這天下有多少人同朕，看得出來其實讀書人才是最陰險，最懂得利用人心好讓別人站在自己這邊......但是你們都給朕聽好了，朕絕非昏君，不會輕易被你們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你們知道現在那些待在牢獄裡的官員們都幹了些什麼嗎？他們都只想著自身的好，但是卻沒有顧全大局，沒有一個人真心為國家著想！朕甚至還能感覺得到......過了兩百多年了，還是有人對朕不服，就像是去年的青教，他們都想推翻朕！完全沒有想到，要是青國的管理者從朕換成了某個低等的人類，某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廢物，那麼外族還不趁這個時機大舉入侵？你們人族未來又能何去何從？」
理智幾近喪失的青龍噴了一大口唾沫，雙眼已經沒了原先的清澈透亮，反倒像是一攤毫無生機的死水。
站在更旁邊的右御史，看著僅受一掌就暈倒在地的左御史，心中不由燃燒了起來。道：「臣敢問皇上，皇上您就是這般對待自己的臣子的？說沒幾句就把別人打殘，這算什麼？」
「你說什麼？」青龍像個機器人般，喀拉喀拉地將頭緩緩轉了幾度，盯著右都御史冷聲問道。
「微臣聞聖明天子以孝治天下，然微臣冒死問一句話，皇上自己認為，現在的您，從口裡出來的哪一句談吐像個君王？若您沒有半點身為君王的自覺，讀書人豈會紛紛喝斥您？既然皇上都這般對我們讀書人如此批判了，那今日，微臣也不得不說，不得不替天下蒼生說一句公道話！」
他挺起了胸膛，炙熱如火與冷漠如冰的眼神互相衝擊著。
「上古時，有夏桀造夜宮，日夜沉迷於美色，荒淫無度、商有紂王帝辛，對東夷諸部落連年征戰，國庫空虛，民怨四起、周有厲王姬胡，重用奸佞榮夷公，暴虐成性，奢侈專橫；戰國後，秦統一天下，有始皇帝贏政，急功近利，連年大興土木，修建長城。為加強專政統治，焚毀書籍、秦二世胡亥，篡位後誅殺兄弟姊妹，也殺了大批愛國忠臣；魏晉南北朝時，前秦有厲王苻生，讓宮女和男子於殿前赤裸發生關係，要求在路上遇到同行的親兄妹當街交合、劉宋有前廢帝劉子業，兇殘暴虐，將自己的姑姑納入後宮為妃，與同母姐姐亂倫、劉昱生性殘暴，大街上逮住誰，便將其開腸破肚；明時，有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父子皆為暴君，太祖時的洪武四大案，成祖時的方孝孺、黃子澄、齊泰、鐵鉉......皇上熟讀史書，想來也知這四人後來的下場如何了。以上臣所舉的這十位暴君，皇上知否？微臣尚未出生於那時，但臣想，臣知道了。那些百姓們擔驚受怕的樣子，臣在最近是看得清清楚楚！」
「魏徵曾上了十思疏給唐太宗，其中說了：『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臣雖然知道自己的確不聰明，但這簡單的道理連臣都懂了，為何皇上不懂！」
他的話每說一句，那眼神中的烈焰彷彿向著前方的冰原又侵蝕了一分。右都御史並不打算停下來，因為這就是他的職務──勸諫！
「恕微臣冒死批龍鱗，但臣實在不能不放著百姓們自生自滅。說實在的，從過年完你殺了第一批的大臣之後，皇上你就是個昏君！其罪行堪比上述臣所引用的十位暴君！」
「你給朕再說一遍！」祂又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只見右御史的右側臉頰轉瞬間變得紅腫，其中還帶著小塊的紫色瘀青。但是那人並沒有倒下，僅是整了整衣冠後又繼續道：「皇上你到現在仍然執迷不悟！現在除了這幾乎快一個月才有一次的早朝，你竟然成日居於深宮內，只批了不到二十份奏疏！你知道這整個國家每天在發生的事情何其多嗎？整天抱怨著讀書人如何如何，那麼為什麼，臣見你完全沒有要拯救國家的意思，在紙上談兵的究竟是誰！」
「你這......畜生！」青龍被他的話自是氣得連那如一縷青煙般的理性都被吹散，這第二個巴掌竟然直接挾帶了炁息！
右都御史畢竟只是個讀書人，論武力，也只有被壓著打的份。剛才也僅是靠著意志力在撐著，現在妖炁入體，等同是強制要他倒在地上。
只見他雖然倒了，眼神中仍保有旺盛的焰火，他哈哈大笑道：「果然，就算是神明，這掌權的日子一久，也終將變得昏庸！你日前口口聲聲說那是甚麼個玩意兒？神炁？在臣看來，那也不過是上仙等級的『妖炁』。皇上現在這個樣子，不就正是頭禍害多端的龍妖而已？」
「你他媽知道你這畜生在說什麼嗎？」青龍連人族的髒話都脫口而出了，祂憤而一拳打死了在旁的官員，繼續道：「朕是掌管萬物的存在，若不是有朕，就如朕先前說的，天下外族還不翻了這天，你們人族能靠什麼過活！」
右御史死盯著青龍，旁人已經沒法看清他的臉龐，他自己也是痛得連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在他還想回嘴的時候，青龍不知何時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劍，帶著滿臉的猙獰刺向他的胸口。
那短劍先是刺進了皮膚再來一個軟嫩的感觸傳了出來接著繼續向內部前進最後刺穿了後背────
「......昏......昏君......誤......國......」
「......。」
「......。」
「......。」
「.......來人，去把丞相叫過來。」
中書省的新任左右丞相一時間止不住顫抖，青龍回首瞄了他們一眼，冷笑了會兒後鄙視道：「不是在說你們這兩個乳臭未乾的膽小鬼。朕指的，是你們的中丞相前輩......把他給我押進來，還有上一任六部的那幾個王八，朕要當場將那些逆臣就地格殺！」
換作是前兩批大臣，此話一出，他們都會跪地高喊昏君誤國。但是這一批的人就算書讀得再怎麼少也知道，青龍絕對不會照著他們的想法去做。
老實講吧，讀書人經常無意之間，脫口而出了一些頂撞天子的話。既然身為人們口中從諫如流的天子，理應不該當眾責罰大臣，也不應該在背後給人家穿小鞋，但那心裡產生的怒火卻是就擺在那兒。
都說了積沙成塔，怒氣值經年累月疊加起來也是很可觀的。一般皇帝再怎麼不爽也就是那二三十年，但青龍建立了腳下的國家已有四百五十餘年，這一爆發，大量的讀書人被弄死不說，和他們沒啥關係的老百姓也通通受到池魚之殃，沒有一個人能不受其影響的。
因此，眼下明哲保身的辦法，便是安靜閉嘴不說話。話多不如話少，不想遭受青龍毒手的都給我安分點。
大家用了眼神彼此溝通了幾句後，一同看向門外。
令所有人都感到訝異的是，那些舊臣的身影被一個小宦官所取代。那宦官像是在和時間賽跑，入殿後花不到幾秒調整了自己的呼吸，跪地道：「奴婢萬死，皇上，牢裡的那些官人......都不見了！」
眾人皆是倒抽了口氣，包含青龍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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