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很快結束，夏洛特讓人收去了碗筷。本想再讓其他人沏幾杯茶上來，卻被朱無阻止了，還希望她和林翔能暫時先回房休息片刻。
夏洛特雖然覺得奇怪，但過會兒似乎也想通了什麼，改為只沏兩杯茶給那二人。
夜空中的美景，朱無已在宮內看過了無數次。只是今日到了不同的高度觀賞，心中的感受竟是不同往常。
「怎麼啦？一直盯著夜空發呆，先王以前都不讓你在宮中看月亮啊？」孟宇月手中握著那杯熱茶，問道。
「哈......父王是個和藹可親的好人，才不會那樣呢。」朱無笑道。
空氣間安靜了許久，孟宇月開了個頭，道：「你說的對，不收回我的爵位是正確的。」
朱無轉過頭看去，他面帶笑容又道：「其實這幾天，我在牢裡也想了很多，有關造反的事......果然我還是少了那麼點火侯啊。」
「就算你有火侯，也不該起兵造反，更別說殘害那些老百姓了。」
「你覺得我一開始就想要造反嗎？還不都是你窩......我是說......」孟宇月意識到自己剛說錯了話，連忙想要解釋，最後那句變得斷斷續續的。
眼前這人在過了幾個禮拜之後，的確有了爆發性的成長。一國之主，總不可能拿境界實力去壓制別人吧？當然還是得有成熟的判斷和領導能力，國家才不會搞到軍閥割據的地步。
其實方才孟宇月的話本來就不應該在朱無面前講，畢竟，保住他的爵位，只不過是當下的權宜之策罷了。等到林翔帶兵攻進了北京......屆時，青國對非國的控制力也會大幅減弱，他這個國公也算到盡頭了。
朱無卻是笑了，也不在乎他本來想要說的話。「是啊，我之前的確窩囊。其實我本來也和你一樣，可以襲了國公的爵位，當個逍遙自在的有錢公子......」
「仔細想想，我這王位幾乎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當初朱雀陛下離世，父王迎著百官迎新君的時候，你我都才剛成年。你一個伯爺變成國公，而我變成了世子，不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虛幻嗎？」
「你說的沒錯，我們什麼都沒有做......等等，我還真有做件事情來著，爹爹他......。」
孟宇月又垂下了頭，他當初就是為了權力，而設計殺掉自己的老爸的。
「......過去的事，想後悔也來不及了。你現在畢竟是國公，也算是個將領，將來若是有機會的話......」
孟宇月看向朱無，他卻遲遲沒有說出那句的最後。他轉了話題道：「幾天後，我和燕王，會去和德王見面，我沒打算，也沒辦法把你帶過去。希望你留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能好好想清楚，什麼樣的地位就要做好什麼樣的事。你是為了保護國家而被先王以及皇帝敕封的輔國公，不是什麼扯著旗子造反的賊。」
「現在西非收復了，我得盡快讓那邊的人感受到朝廷的態度，他們受苦太久了。之後還得提防中非和東非的勢力，其實主要還是中非的問題最大，這點得聽聽看德王的想法，還有......『我知道了。』」
朱無話講到一半，孟宇月撓撓頭道：「我只聽從有能力的人。以前的你，膽小軟弱，讓咱們這些武勛離心離德，但現在不一樣了。」
說完，他站了起來，向朱無行了軍禮。「臣願聽從殿下之令，再無任何反心！倘若食言，將受千刀萬剮之刑！」
人總是經過了某些事件的發生、親人的喪失、以及寶貴的教訓，方才得知自己在追求理想的旅途中，繞過了幾次彎道。
既然知道自己幹下了哪些錯事，就更應該好好迎向未來──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4Dg8hS5Ax
========================================================================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rt6wMnP0
兩人正待在寢室內，夏洛特讓林翔擦乾了被水打溼的烏黑之後，便撲進了他的懷裏。
還帶有些溼氣的肌膚摸起來是如此舒適，自然的清香從她身上散發，身為一個正常的男性，在這種情況下，幾句甜言蜜語是免不了的。
林翔喝了水，說道：「今天妳......『夫君，妾身有了......。』」
「嗯？」他卻是因為夏洛特輕飄飄的一句話，一些口水誤入了氣管，搞得他難受。
夏洛特看他那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你這是什麼反應啊哈哈哈......我問你，咱倆那樣......也才幾天而已，就算醫術再高明的大夫，也摸不出來啦......。」
林翔捶了胸口幾下，調整好呼吸，這才想起來了，「古靈精怪」四字就是用來形容她的。她不管使出什麼花招，自己都不應該表現出這麼驚慌的樣子。
「都這種時候了，妳還有閒情逸致來折騰我啊。話說妳換稱呼也換得太流順了一點......。」
「這個呀，反正之後都會變成那樣嘛，你說對不對？」夏洛特像個小女孩似地笑道。
林翔哭笑不得道：「唉......妳高興就好。」
夏洛特又貼近了他，直至察覺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自已的髮絲。
這種情況最近很常發生，她當然也知道為什麼。
這原因，說來有一部份是她的錯。
「......你喜歡我嗎？」她問。
「嗯......喔，喜歡啊......怎麼這樣問？」林翔從先前的狀態脫離，又道：「別胡思亂想了，我......」
他的體溫因為緊張而上升了一些，夏洛特就這麼貼在他的胸膛上，這種細微的變化她很容易就能感覺到。
「那麼......狄姊姊呢？」
她終於道破了這其中的關鍵點，他們倆當然可以在這些事情結束之後，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搞不好，白虎還可能會樂翻了天，邀約各省人民一起來吃他們的喜酒，煙花放個三天三夜之類的......如果林翔從未認識狄純的話。
「因果關係」這個詞實在大大影響了一個人的生活。就拿林翔來說吧，他因為被貶官，所以遇見了狄純，對狄純有了感情，不希望她受到傷害。之後，他才願意冒著極大的風險投奔白國，成了燕王。有了王爵，他才能和夏洛特平起平坐。從幾個月前專屬於他的坎苛路程，到日前他和夏洛特的魚水之歡，這一切要是沒了因，又怎麼會有果？
經過了一次次的選擇，他被命運引導至這條路上。
夏洛特接著道：「我自己知道，我並不是那種非常守婦道的女人。其實，我不在乎你之後讓誰成為正妻，只要你能將自己的關愛，平等放在我和姊姊她身上就好......。」
「如果今日我是個出身平凡的女人，要我當妾，我毫無怨言，這個身份完全不影響我對你的感情。但是現在......皇上一定不會同意......。」
青白兩國的君王，確實就有婚姻關係。既然如此，白虎就沒有理由不同意他們倆如自己一般。要是不同意這樁婚事，百官們便會心想：「皇上妳自己不是也一樣嗎？不然妳就和青皇離婚嘛，給大家做個表率也好啊？」
白虎雖然是神，卻沒有讀心術的能力。但祂應該知道，皇帝要是不能成為表率，久了之後，官吏們哪還會信任自己？
問題是，誰當正妻啊？
論年紀、時間，毫無疑問是狄純具有合法性。但論身份，你讓一個王爺聽從一個都督同知的妹妹......說不過去啊。
所以，你們兩個結婚？沒問題。但要讓她當妾？這就有問題了。
林翔就是這麼想的，因此他感到很煩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達到兩全其美的結果？
然而，他卻不知道夏洛特這麼說的原因，只是因為她是皇帝的養女。天家之女，豈可嫁給別人當妾？
「我覺得──」林翔話正要出口，敲門的聲音阻礙了這段對話。
「......。」「......進來吧。」
「啊咧......打擾到你們了嗎？抱歉抱歉，但是我有話想和燕王說一下。還請英王多體諒......體諒。」開門的人正是朱無，他看到面前兩人以端正的姿態坐在床鋪上，以為自己打攪了一樁大事。
而事實上，他的確打攪了。
「你們兩個慢慢聊吧，我去外面吹吹風。」夏洛特雖然不甘願，原本差點就能聽到林翔的回答，不過人家既然都找上門來了，為了國家大事，她沒有死賴在這裡的理由。
待她離開了房間，朱無又道：「你們倆......算了沒事。剛才我已經和輔國公聊過了，相信他在京城的這段期間內，不會又鬧出另一起反案。」
林翔嘴角微彎，道：「那就好了，今日在牢內，看見他那般樣子，就能知道他已經有所悔改。」
朱無則是笑問道：「燕王還真是慧眼識珠，聽聞以前燕王是錦衣衛指揮同知。我打插一下，那個機關平常都在做些什麼？」
「這個嘛......如果你對大明朝的歷史有興趣的話，差不多就是那些。」林翔不想和他廢話了。
朱無聽到這個回答，沒再追問下去。
「還有什麼事嗎？」
「你......今天似乎不太對勁。」他道。
林翔看著他，想不到朱無這人居然看穿了自己。
應該說，他並沒有隱藏的很完美。
「你好好想想，假如你沒有來到這邊，會怎樣？」他將雙手放在膝蓋上，表現出認真的態度問道。
「軍閥割據，國將不國，百姓被迫四處流亡，青國和白國都得煩惱難民和亂民的問題。尤其是青國，還得讓人來鎮壓......」
「......這話說得沒錯，但我聽起來怎麼覺得怪怪的......算了算了。」朱無也知道這件事情，他正在氣頭上，便不和他計較。
「我就開門見山地講了，別覺得自己很沒用。」
林翔詫異看著他，一種困惑的情緒在他眼眶裡打轉著。
「別這樣看我，我喜歡的是女人......和你相處了一陣子之後，我總覺得，你很愛把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盡往自己身上攬。這樣子做，別人會覺得你值得他們相信，但在我看來，其實你沒有必要那麼鞠躬盡瘁。」
他的眼睛突然睜大，這話......好像夏洛特和他說過？
「看你這反應，這些話應該不是第一次聽了吧？」朱無問。
突然回想起來，在錦衣衛的那些日子。
熟悉的光影遮蓋住了視線──剎那間，眼前的一切盡被捲入了漩渦之中。
ns 15.158.61.6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