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孫祺禎和林靖東所住的房間差別不大,也是一個獨立、約四點五坪大的房間。
林之勤跟孔伶伶一進去,就看見孫祺禎的屍體躺在床上,她握住匕首的右手已經僵硬了,而她的左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林之勤湊近查看,孫祺禎的左胸有一個深不見底的血窟窿,看來就是致死原因,他仔細查看傷口,濃郁的血腥味迎面襲來,傷口邊緣有扭動刀身以破壞組織所引發出血撕裂傷。
從位置來看,是以匕首直接刺入心臟致死。
「死者是被誰發現的?」林之勤一邊查看傷口一邊問道。
「是我發現的。」孔伶伶在他身後說道:「我早上想找祺禎阿姨聊一些事,怎麼敲門都沒人應,只能叫人破窗而入。破窗後,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砸門不會比較省力嗎?」
「門鎖跟門鏈都被拴上了,砸玻璃比較容易。」
「有誰來看過現場?」
「大覺明師、瑤廷護法、亮韶護持……有職稱的幹部幾乎都來過了。」
往來人士眾多,代表外頭被踩亂的草坪沒有太明確的線索。
由於血液流淌的痕跡沒有被遮蔽或不正常斷點,林之勤判斷這裡就是第一現場。破窗後的碎屑落在凝固的血液上,代表清晨時死者已經死去多時,時間長到血液已經凝固。
此時,孫祺禎身上的服裝吸引了林之勤的注意。
跟孔伶伶身上穿的正好相反,是白色的布料配上黃色的紋路。
「這件衣服有什麼特別的涵義嗎?是不同的階級嗎?」
「這代表的不是階級,而是一種狀態。代表人脫離了皮囊,跟宇宙真理合而為一。」
林之勤點點頭,將注意力從孫祺禎的遺體上移開。他仰頭,發現一扇敞開的氣窗,氣窗不大,只足夠一個骨架不大的孩子鑽進去。
孔伶伶察覺到林之勤往上看,主動解釋:「祺禎阿姨平常沒有吹冷氣的習慣,所以上面的氣窗是保持開啟的。」
從氣窗來看,這間房間雖然不能算構成密室,但林之勤找不出他殺的明顯痕跡。
「喔,但是人都要死了還特別去換一套衣服?這是想要用自己的死,來告訴誰什麼事嗎?」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孔伶伶停頓了下,認真地問。
「猜的啊。妳看,整個場景佈置得這麼像自殺,難道說妳認為她不是自殺而是被殺的嗎?」林之勤目光掃過那不大的氣窗,試探性地問著孔伶伶。
「雖然我……很想這麼認為,但是祺禎阿姨在死前曾和我聊過一些,所以……我認為她應該是因為這陣子過度勞累才選擇離開。如果是這樣,換成這身衣服也就不奇怪了。」孔伶伶落寞地垂下頭。
「所以你們這個奇怪的教派還會特地幫人準備自殺用的衣服?真是有趣。」
孔伶伶有些不滿地抬起頭,但又因為無法反駁而獨自生氣。
林之勤沒有繼續搭理她,反而認真地開始自己的推理。
孫祺禎死後有一堆人來看過,外面的草皮都被踩壞了。如果是他殺,證據也已經被銷毀乾淨了吧。
如果是外人闖入殺死她後再偽裝成自殺呢?這樣一來兇手不用多費心思藏匿凶器、二來照孔伯希那夥人方才對自己的做法,說不定根本不會調查而草草結案。
但仔細查看孫祺禎的屍體及她握刀的方式,如果要說孫祺禎是在拿刀子自衛時被兇手反折手腕後被刺入胸口的話,是不可能的──這樣的話,刀尖應該要朝虎口外側,但她手上的刀尖卻是朝向內側的。
那麼,有什麼關於自殺這個可能性的正面佐證呢?先不論門窗是鎖著的,玻璃的碎屑在凝固的血液之上,代表孫祺禎死時現場是間密室;再加上血液的噴濺是均勻分布的,如果在場有第二個人存在的話,牆壁與地板的血液痕跡必然會留下空白。孔伶伶的說法很可能是對的。
不過這裡沒有法醫和鑑識人員能夠佐證林之勤的猜想……
「我目前的推斷就是自殺,如果是他殺的話,她握刀的方式不會是這樣。」林之勤不再觀察氣窗,轉身看著孔伶伶問道:「祺禎護法平時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祺禎阿姨是一個很和善又積極發展組織的人,大家對她的評價都非常高,甚至很多人都希望她可以坐上更高的位置。」孔伶伶回答道,她停頓了一下,皺了皺眉才繼續說:「但不知道為什麼,祺禎阿姨都堅定地拒絕了,而且最近還常常露出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我找過她好幾次,想關心她……」
「關心她?然後呢?」
孔伶伶卻沒有繼續說孫祺禎究竟遇到了什麼煩心事,話鋒一轉詢問林之勤:「你的意志比我想像得更強,換成其他人早就放棄了吧。是什麼讓你如此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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