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亮韶開始小範圍地來回踱步,有節奏的步伐配上浮誇的話語,讓他看起來像極一個胡謅亂道的說書人。「暴風雨山莊不在乎動機,只在乎誰可能是真兇。何況,我也有其他證據可以講到讓你心服口服為止。」
劉亮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夾鏈袋,裡面裝著一片布料,從質地來看是熟悉的黃綢。
他舉著那個夾鏈袋湊到林之勤面前:「這是我在孫祺禎房間的氣窗外找到的布料碎屑,而這塊布料正是從小公主的黃袍上脫落的。為什麼我能肯定這是小公主的衣服呢?當然是因為那個氣窗只有她才能鑽進去!同時我也偷偷保留了她破損的那件衣裳當作證據!小公主之後換了衣服,就是因為原本那件破了!」
說到這裡,劉亮韶激動地展開雙臂,做出謝幕的姿勢喊道:「所以我認為,孫祺禎不是自殺的話,就是我們的小公主下手殺害了她!」
說完,他像是對自己的推理感到非常滿意似地點了點頭。
場面一度靜默,眾人臉上盡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神色。
偏偏劉亮韶還對自己的見解感到十分滿意,對著林之勤洋洋得意道:「我的推理怎麼樣啊大偵探?有資格成為您的傳人嗎?」
林之勤腦中閃過各種想法。應該要罵他是個私藏小孩衣服的變態呢?還是該驚嘆他推理的海量漏洞呢?
想到劉亮韶在這段期間對自己的幫助,林之勤還是決定省略所有吐槽,直截了當地說:「你的推理可以說是全錯,偵探如果是門課的話,你會被死當的。」
「哦?那本人倒想聽聽大偵探對這些案件的高見。」劉亮韶嗤笑道:「你被關在清淨室裡,蒐集到的證據能比我齊全?」
像是早就料到劉亮韶的反應一樣,林之勤鎮定地繼續說:「你正是被過多似是而非的證據迷花了雙眼。」
劉亮韶挑起單邊眉毛。「喔,願聞其詳。」
「第一案你其實有探到一點門路。殺死靖東護法的凶器的確是氣體,但卻不是汽車廢氣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中毒最明顯的特徵就是會讓死者臉色紅潤,而林靖東的死狀並不滿足這個特徵。」林之勤科普完,忍不住吐槽:「還暴風雨山莊哩,你是推理書迷還是偵探啊?」
這番論述讓劉亮韶啞口無言。
林之勤看著劉亮韶,平靜地繼續說:「殺死林靖東的,是乾冰。」
「怎麼可能?」
在場的人無不驚呼,劉亮韶看起來更是完全不相信林之勤的判斷。
「覺得不可能是吧?所以說你會被死當嘛,哈!」林之勤有些得意地笑起來。
劉亮韶緊皺著眉頭,但因為沒聽過這樣的作案手法,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反駁什麼,只能繼續看著林之勤得意洋洋地解釋這個案子。
「沒錯,作案的工具就是我們一起搬來的乾冰。兇手把那些乾冰放在林靖東木屋的隧道狀玄關,等乾冰昇華之後,比空氣重的二氧化碳就會順著坡度沉降到屋內。小木屋大約四點五坪大,高三米半,如果要填滿這個空間的話,需要大約五十公斤的乾冰。我們當時搬運的乾冰評估約每箱十公斤,共二十箱。這個重量,以一個小學女生的身體能力既無力承擔,也無法分拆搬運。再者,如果晚上開汽車進營區,所有人都會聽到聲音,而營地裡又沒有板車……」林之勤像是說故事般緩慢道來。
「慢著!就算小公主不行,依照你的說法,我們任何人都無法做到,那兇手是用什麼方式搬運這麼多乾冰的?」劉亮韶像是抓到把柄般不懷好意問道。
「很簡單,用牽引繩和木棧板就行了。」這並沒有問倒林之勤,他如此解說:「夜露讓泥地變得濕滑,物體拖行在泥土路上時摩擦力會減低,能一定程度上取代推車的功能。由於是讓乾冰昇華後慢慢流進去屋內,會有很大量的氣體流失,所以兇手一定拖了非常多的乾冰……多到能凍傷門口附近的植物,也讓死者屋內的室溫比戶外低非常多。」
「你這裡就有漏洞了啊,剛剛說林靖東是因為乾冰而死的,那兇手要把五十公斤的乾冰扛到他房間裡,難道不需要時間?他不會聽到聲音起來看?難道他已經死了嗎?你說用乾冰殺死他,如果他早就死了,還需要扛這麼多乾冰進去作白工嗎?」
「亮韶護持,你是在山上待傻了嗎?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安眠藥,只要帶著安眠藥餵他吃下,讓他在睡夢中往生不是情理之內的事嗎?」
「荒謬,難道林靖東會乖乖被兇手餵食安眠藥嗎?」
「你們是不是都已經忘記了一件事?為什麼林靖東會這麼相信大覺明師,那是因為大覺明師治好了他的失眠症,讓他整個人的精神變好。但那根本不是什麼神蹟,只是簡單的藥物控制而已,孔伯希只是給他安眠藥而已。」林之勤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抱歉地朝著胡老笑了笑,「我先自首,到這裡開始都是我的推測,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都可以,請自便。」
胡老等人都表示可以,林之勤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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