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小女孩摟著男人的脖子撒嬌地喊道。
「在這裡要叫大覺明師……」祺禎護法插嘴,但她還沒說完,那個高胖男人就伸出手示意她住口。
「伶伶真乖,都準備上國中了還那麼喜歡撒嬌。」男人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將她放回地面,接著轉過頭對林之勤等人說道:「各位學員辛苦了,我是孔伯希,大家應該都聽過我另一個稱號──大覺明師。不過希望各位學員了解,我只是宇宙真理的先驅,並不是神明。我坦言,我知道的很多,比各位都多!但宇宙之浩瀚,仍有我不知道的!唯有時時保持對身心靈的清淨和苦修,才能獲得更高的覺悟、領受宇宙的真諦!稱呼只是一個虛名,不一定要叫我大覺明師,叫我孔老師也是可以的。」
孔伯希雙手背在身後,邊說邊環顧整個環境,揮手招來靖東護法,語帶責怪地說:「這裡的『氣』不夠精純。你跟著我幾年了?為什麼連這種基本的修行需求都沒有做到呢?」
說到這裡,孔伯希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們急於帶領他們的心靈昇華宇宙,但做事需有分寸。學海無涯,不可一味著急,按部就班才能更好找到真理。」
「弟子知錯……」靖東護法雖然比孔伯希高了將近半顆頭,卻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乖乖挨訓。
「今天才是真正修行的第一天,昨天只是暖身,我們的肉體是一艘身繫血肉與靈魂的寶船,但過多的物質生活早就汙染了我們的靈識,使得我們的氣不通。氣不通,氣運自然差。必須透過苦修方能打通靈識,通往覺悟。」
孔老師發表了一大篇聽都聽不懂的言論,但大家都靜靜看著。在眾人的寂靜中,他突然拍了一下手,雙手交握,念誦起大家聽了整天的真言。
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隨著孔老師的禱念進行,眾人的神情竟開始放鬆,因疲憊而緊皺的眉頭和下垂的嘴角緩慢舒展開來。林之勤也感覺到一直擾亂著自己的那個怪異感獲得舒緩,最後竟然消失無蹤了!
難道他真的有神通?林之勤發現了自己的變化,但這麼短的時間要發生如此變化,向來以邏輯思考的他認定這不可能。於是他更加認真地看向那所謂的「大覺明師」,半晌後開始思考整個過程。
每天所吃的食物是豆腐,飲水是所謂的淨化水。重複不斷就連睡前都必須默念的「真言」,以及不間斷的棍擊地面敲出的沉悶旋律。
這當中是否有某種定律,導致連他都陷入這次的「集體催眠」之中?
想到這裡,林之勤笑了笑。這傢伙為了要讓自己顯現「神蹟」,還真是煞費苦心啊。連催眠這招都想出來了,難怪能騙到這些懵懵懂懂的老人家,一片誠心向他。
他偷瞄其他學員,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如癡如醉,有些是放鬆、有些是信賴。
他關起耳朵,不再去聽那些聲音,偷偷觀察孔伯希還有什麼其他的把戲。
半晌,孔老師的唸誦聲慢了下去,最後結束了吟詠。他牽著女兒孔伶伶,對大家微微躬身:「這只是一點小法門,我已經清淨了各位的氣場。接下來整個課程還有數日,懇盼各位學員努力修行。願真理常伴各位左右。」
各位學員面面相覷,有些人蠕動著嘴唇,似乎想要討論剛剛的「神蹟」,但護法們沒有給他們機會。
靖東護法首先拿起棍子敲擊地板,「還看啊!快開始修行!沒聽到大覺明師剛剛的教誨嗎?所有人去外面集合!」兇悍的語氣全然沒有剛剛在孔伯希面前的怯懦。
經過「淨化」的學員們卻對此沒有異議,而是比昨天更有幹勁地揮舞著手上的掃把,一副誓要從這一刻起努力修行的模樣。
林之勤發現不遠處的劉亮韶又把那個間諜帶走了。每當所有人要開始勞動的時候,間諜總是不知道被帶去了哪裡,這點讓林之勤感到很是可疑。該不會是因為他們有一腿,所以劉亮韶捨不得讓那個人受苦吧?
夭壽喔,這個劇情實在讓他不能接受。萬一他萬裡挑一的同盟,重複進來只是想要跟情人相會,他應該會哭死吧?唉。
時間不斷流逝,在酷暑之下,有個面色蒼白的瘦弱青年頂不住毒辣的太陽,兩眼一黑,就這麼倒了下去。
眾人一陣騷動,很快就引來了靖東護法。
「搞什麼?是想要逃避修行嗎?」靖東護法怒吼著,舉起木棍就往青年身上招呼。
棍子即將落下的瞬間,林之勤突然正義感爆棚,打破了原來獨善其身的想法。他飛身撲過去護住了瘦弱青年,棍子狠狠地抽在林之勤的背上。
「臭小子,又是你!你這是在幹什麼!」
「這是心靈工作坊不是集中營吧!」林之勤用雙臂護著青年,惡狠狠地仰頭怒視著靖東護法。
這讓靖東護法的怒火更加旺盛。
「你知道的話就不要妨礙他的修行!人要在肉體的苦痛裡克服和掙扎才能得到真正心靈上的解脫!連這種淺顯的道理你都不懂嗎?快讓開!」靖東護法怒吼道,木棍在地面上不斷敲擊,發出巨響。
林之勤在心裡拉響警報,目前為止靖東護法粗暴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導致林之勤在面對他時會下意識地警戒。
某個名詞突然出現在腦海裡,林之勤的思考突然變得清明,他吼了出來:「我想起來了!什麼大覺明師!你們是上新聞的那個『旭晨』吧!」林之勤用身體護著跌倒的學員,一邊大聲反駁道:「用這種方式洗腦!是邪……」
沒等他說完,被林之勤擋在身下的青年突然用力將他掀翻在地,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邊磕頭邊朝靖東護法求饒道:「請讓我繼續修行!我是為了心靈上有所成長才來這裡,只有大覺明師能讓我媽的癌症好轉!我一定要得到大覺明師的認可……請讓我繼續修行!我不會被這個異端干擾的!」
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的林之勤被這番言論嚇得目瞪口呆,這也太狂熱了吧?
他不知道大覺明師有什麼魅力,能讓人放棄現代醫療轉而盲目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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