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林之勤被兩位護法帶著,走向這個營場的最高點。那裡有一間不同於其他木屋,可以直接感受到莊嚴氣息的建築,門上掛著一幅匾額,上面有三個燙金的大字:尋真堂。
他被半拖行著,用眼角餘光觀察這片從未踏足的領域。行經的泥土路上可以看到幾條重物拖曳的痕跡,這些痕跡亂中有序的朝著同一個方向延伸。
稍遠一點的地方,林之勤看到形似劉亮韶的人舉著木棍,將學員從小木屋裡趕出來,邊吹哨邊揮舞木棍驅使他們高呼真言跑步。
三人一起進了尋真堂。林之勤一踏進去就感到強烈的不適,彷彿被掐住脖子一般難以呼吸。建築的內部明顯比外部看起來要小很多。這個莊嚴卻狹窄的屋內,被分隔出外側的面見室跟內側的隔間,使本就不大的空間更顯壓迫。
祺禎護法拿著一根造型奇怪的短鐵棍看守著林之勤,他端詳了一會兒,才發現那是電擊棒。
接著瑤廷護法走到隔間前,拿起掛在牆上像是聽筒的裝置,那似乎是向內側隔間通信的設備。她捂著話筒低聲說了些什麼,林之勤沒有聽清。
「大覺明師正在感受宇宙間的奧妙,你給我在這等著,哪裡都別想去。」祺禎護法瞪了林之勤一眼,惡狠狠地威脅道。
這裡是大覺明師的居處嗎?林之勤回想著這段時間可能發生的事:昨天他和劉亮韶搬了一堆乾冰,今天也許有一場活動?但看他們的表現又不像是有活動要辦的樣子;然後今天一早就發現出事了,而且事情很大條很嚴重,這兩個護法卻完全不想大肆宣揚,甚至像是要掩蓋什麼?
還有進來這間屋子以後的奇怪感受……林之勤更加懷疑自己不得已吃下的那些食物和飲水根本就是被下藥了,否則這奇怪的感覺是從何而來?這裡妥妥就是壓制犯人用的地方啊。
仔細思考過後,林之勤忽然又想到之前看過的旭晨案的細節,以及劉亮韶說的那些走不了的話……該不會孔伯希真那麼神通廣大,派人把這山的出入口都控制了,所以走不了?只能期待這件事有被發現的一天?
如果這裡的人試圖「操控」些什麼,那這個案子恐怕不單純。而且利益關係錯綜複雜,得趕快讓劉亮韶找人來救他,否則……不知道他們所謂的「解放」到底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就很不吉利。
等待大覺明師的過程中,一個熟悉的少女身影從面見室另一邊的門現身。
那個女孩林之勤見過,而且印象頗深。她就是大覺明師的女兒,孔伶伶。
難怪面見室看起來如此狹窄,原來是將空間硬是隔出三個小房間。
林之勤詫異建築奇妙的構造時,孔伶伶開口了,稚嫩的童聲裡含著極致的冷靜。「祺禎護法、瑤廷護法。大覺明師所編纂的真言錄裡,應該不只一句,真言要我們謹慎行事吧?為什麼兩位護法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將他定罪呢?我們要探求宇宙真理,不能盲目解放他的靈魂!我們不能將他當作唯一的目標,即使他是最不穩定的外來者。」
孔伶伶想了想,又補充道:「倘若誤判的話,貿然打擾大覺明師感悟真理,妳們擔當得起這個罪名嗎?」她以不屬於小學生的凌厲質問作為結尾。
「不是誤判,我們在來的路上就問過他了,他已經坦承犯行。」瑤廷冷靜地回應。
「我可沒有喔。我講了這麼多次,我一個人不可能打開那個鐵門出去、又回來還把自己鎖起來,妳們非要說是我,我有什麼辦法?」林之勤這時突然插嘴,瑤廷對祺禎使了個眼色,祺禎立刻轉身找來一條抹布,打算要把林之勤的嘴巴給塞起來。
見狀,林之勤用盡全身力氣在這狹小的屋內東躲西閃,祺禎在後面追。她肥胖的身軀挨不住這種辛苦,很快就停下來喊:「無禮小兒,這裡是什麼地方,可以讓你這樣隨便跑嗎?」
林之勤也不甘示弱地喊回去:「妳這樣喊就很有禮貌嗎?」
「你這個……」祺禎還想罵些什麼,但很快被一旁的少女打斷。
少女站到林之勤身前做出維護的姿態。
「都安靜下來!」孔伶伶皺著眉頭喊道:「祺禎護法,請問妳現在這是在做什麼?護法的功課呢?應該端持的尊卑呢?這裡可是尋真堂!」
祺禎氣得臉紅脖子粗,整個人都快炸了,但還是拼命壓抑怒火,眼眶含淚低下頭。
雖然無法判斷孔伶伶在心靈工作坊的地位,但從她跟其他護法及護持的互動來觀察,領袖女兒的身分讓她至少能與護法們平起平坐,甚至更高一截。顯然,祺禎護法的態度是非常無禮且冒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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