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死亡時間是在半夜或清晨……兇手應該是個有權利半夜自由移動的人。
這代表兇手不會是任何被集中控管的學員。
林之勤馬上意會到自己被懷疑,是因為沒有跟所有學員一起待在集中控管的修行木屋。雖然禁閉……清淨室是一個沒辦法自由出入的地方,但正是因為他們對清淨室封閉的自信,沒有派人巡邏,再加上清淨室裡一直都只有林之勤一名學員,反而讓他成為有嫌疑的人。
這就代表昨天晚上脫離監視的外人只有自己,會被懷疑就顯得非常合理了。
「這就是靈魂被解放後的狀態。他的皮囊會因為受到宇宙的祝福而僵化,放多久都不會腐爛。」孔伶伶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林靖東的屍體,好像她看的不是屍體,而是某個放在床上的物品,一點恐懼的感覺也沒有。
「嗤,任何屍體只要放在室溫下就是會腐爛,如果不會腐爛那也不是什麼宇宙的祝福,肯定是有人提早在他屍體裡塞了什麼東西,反正死因都不正常。是他殺。」林之勤非常有自信,一股腦說出自己的直覺。
「……你確定?」孔伶伶這時突然顫抖著聲音說,轉過來看向他。
林之勤對孔伶伶忽地表現出的恐懼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是接著說:「當然啊。但是妳先別急著那樣看我,因為我有百分之百的不在場證明,我是個心地善良手腳乾淨的大學生,不會做這種傷害別人的事。」
「那你先說,你這樣一個一點信仰也沒有的人,為什麼會來到旭晨?為什麼會來拜我爸爸當你的引導老師?」孔伶伶說話的方式似乎已經受到瑤廷跟祺禎的影響。
孔伶伶的眼神透露出恐懼,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爸爸曾經上過電視,差點被警察抓走。
「我是被騙進來的。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要回答幾遍,還是你們這裡有影印機跟電腦,我印幾張貼在身上。你們不要不相信,我告訴你我是哪間大學的,那裡有一個王八蛋詐騙老師,就是他說要給我打工費,騙我來這裡的,妳信嗎?」林之勤面不改色地又說了一堆,孔伶伶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好,那你說,如果不是你的話,那靖東護法為什麼會死?」
林之勤笑出聲音。「妳終於不是用靈魂解放來形容了嗎?」
「因為你說是他殺,他殺就不是靈魂解放,而是殺人。」孔伶伶淡淡地說。
「理解得很好,但不管怎麼說,他也可能是因為過度疲勞而死的啊,別跟我說妳沒看過他臉上的黑眼圈。」
「其實我更願意相信他是被解放了。你如果有任何想法,最好就在這裡當著靖東叔叔的面講出來。」孔伶伶強裝鎮定,但身體仍微微發抖。
林之勤看出她的認真,於是也跟著嚴肅起來,圍著林靖東的那張床繞圈。過冷的室溫加上林靖東臉部泛白的情況、身體的僵硬程度,很可能是還沒有過半夜就已經死了,但具體是怎麼死的?
林之勤嚴肅的模樣讓孔伶伶也憂心忡忡地跟在他身後,一邊打量一邊不忍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林靖東。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林之勤始終沒有說話,孔伶伶眼眶泛紅。
「你這樣看過靖東叔叔的皮囊後,有任何頭緒了嗎?」孔伶伶突然出聲。
林之勤點頭又搖頭。「有一點,但證據不算明確,所以現在不能給妳一個確切的結論。」
孔伶伶輕嘆了口氣,幽幽開口:「我就知道你幫不上忙。」
林之勤覺得自己被一個小學生輕視了。一時間,他有種想將自己過往輝煌事蹟講出來的衝動,但隨即他就壓下了自己那中二的想法。
林之勤還沒開口,就發現孔伶伶直愣愣地看著林靖東的屍體。兩行清淚突然滑落她的臉頰。
他剛剛想好的台詞被她這一哭全堵回了肚子裡,好半晌,他才乾巴巴地吐出一句:「妳還好嗎?」
「別管我,我經歷得太多了,你不會懂的。」孔伶伶眼淚不斷湧出,但還是冷淡拒絕了來自林之勤的關心。
「小姐。」林之勤嘆氣。他身心極度疲憊,卻還是在她面前蹲下,右手在自己的衣襬上胡亂擦幾下,輕輕將手掌覆蓋在小孩的頭頂,用鄭重又溫柔的語氣說道:「我不希望真兇逍遙法外,請告訴我妳知道的所有事好嗎?」
孔伶伶吸了吸鼻子,像是想忍住眼淚般停頓兩秒,卻失敗了。
她終於像個普通的小學女孩一樣嚎啕大哭。「可是……可能沒有真兇啊!」
「什麼?」林之勤愣了一下,下意識反問。
「靖東叔叔跟我關係很好,他平常最疼我了……靖東叔叔有心臟病跟焦慮症,雖然有在吃藥,但他常常睡不好。我不是想袒護你,只是我覺得靖東叔叔他……他很可能是自己走的……」孔伶伶抽抽噎噎的,好不容易才說完這段話。
說完,孔伶伶退到門邊,跪在地上垂著頭,低聲禱告。
林之勤辨認出幾句是來自真言錄的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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