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熵 - 06 - 馬克士威狸貓㊀ ⊹⊹

高潮過後，我像是洩氣的玩偶般癱軟無力，即使藺晨昏繼續用我比較喜歡的傳教士體位，依然提不起勁。今天諸事不順，我想趕快結束，然後回宿舍睡覺。

我翻過身趴跪於軟墊，讓藺晨昏從後面進來，這個體位是他的最愛，彷彿換個姿勢，陰道就變成截然不同的存在。我讓藺晨昏射在背上，這樣一來，他就會用毛巾幫我擦背，順便按摩放鬆，我想從藺晨昏那廂討點好處。

今天的量比平時多，精液從側腹滑落軟墊。

「學長，幫我擦擦背。」我用男生喜歡的嗓音說話，並轉頭查看。

藺晨昏沒空拿毛巾，因為他雙手扶著手機，鏡頭剛巧對準我的視線。

「你在幹嘛？」我不確定為何明知故問，也許當時嚇到了。

「妳好漂亮。」藺晨昏趁我回頭多拍幾張照片。

不可以拍照，給我刪掉——我好想罵他，可是不能急著開口，於是我說：「我會冷，先幫我弄乾淨。」

藺晨昏隨即放下手機。

我撐起上半身，主動拿取毛巾，再恢復趴睡姿勢，讓藺晨昏仔細擦拭全身。都射精了還揉胸？快點擦好不好。我盡量放鬆四肢，就如平時做愛完一樣。

傷腦筋呢，該怎麼刪掉照片？絕對不能讓他帶走。

藺晨昏不只幫忙擦身體，還如我所願，做了一次全身按摩，可惜我無法投入，不斷思考如何處理照片。我不知道他實際上拍到什麼，但一定不能讓別人看見。

不久，我們雙雙著裝完畢，將做愛時借用的軟墊塞回陳架，藺晨昏幫我拍掉陳架落下的灰塵。「要綁辮子嗎？」藺晨昏以男友的溫柔手勢，輕撫我的頭。

我搖頭。將半乾長髮捋成一束，在頭頂紮成包。雖然不好塞，但還是把頭髮戴進鴨舌帽，比較方便跑動。

「欸，剛剛在拍什麼呢？」我刻意歪頭，由下而上看著藺晨昏。

「就⋯⋯妳很漂亮，我想拍下來帶回家『複習』。」

「哦？你之前也拍過吧？好色喔。」

「沒有啦，之前怕妳生氣。剛剛不知道怎麼了，可能一時腦充血，手機又放在口袋，所以才敢拍。」

我確定藺晨昏沒說謊，這是他第一次拍我的裸照。

「不會一直存著，今天回家看一看就刪掉。兩天⋯⋯給我三天，禮拜天晚上我就刪掉。」

藺晨昏只有做愛的時候比較粗魯，平常私底下很聽我的話，想必只敢在房間自慰時拿出來欣賞？我也相信他會按時刪掉，為了不讓我生氣。

但我不管，絕對不可以讓他帶走那些照片。

我嘟著嘴，像在考慮的樣子，「可是你有好好拍嗎？會不會很醜？」

「不然給妳檢查？」

藺晨昏解除指紋鎖，點開相簿，方形縮圖排列成肉色的馬賽克。

我接過手機，心頭抖了一下，應該沒被藺晨昏發覺我的震撼。

「我看起來好色喔，真的有好看嗎？」我不敢點開縮圖，快速捲動螢幕，走出器材室。

「很性感啊，我覺得好漂亮。」

怎麼沒說「很騷啊，好像被強姦的樣子」？好孩子真會說話。

身為文明社會的一員，男生通常不該在女生面前談論性僻，此乃基本禮儀。我們有肉體關係，卻不是情侶，因此藺晨昏顯得十分羞怯。

我得循循善誘，卸下藺晨昏的防備。

「欸，你平常都在看這種女生的照片啊？」

「也沒有啦，就⋯⋯我也不知道。」

「少來，男生不都喜歡看色色的東西？」

「⋯⋯是沒錯。」

「學長，都拍這麼多了，害羞什麼呢？」

「哈哈，對耶，又不是給別人看。」

時候到了，藺晨昏已經完全鬆懈。

雖然我一陣子沒跑步，腿還是夠力吧？

我突然卯足全力，朝藺晨昏的胯下踢過去。

沒有感覺到柔軟的性器，彷彿腳背直接撞上恥骨。我才知道什麼叫做「痛得在地上打滾」，藺晨昏的模樣真矬。

我抓住藺晨昏的手機，拋開聲嘶力竭的吼叫回音，立刻拔腿就跑。

跑過園藝社才發現忽略一個細節——藺晨昏的手機有密碼。我急著逃離現場，下意識鎖起手機螢幕，這有點麻煩，因為我無法打開相簿刪除照片。

只能處理掉這支手機了。

我需要鏟子。

小支的鏟子都收進溫室裡，園藝社的戶外庭園只有長柄大鏟子。

幸虧警衛完全不覺得田徑隊的女生扛著大鏟子，以跑百米速度衝出後門有點詭異，也許我以前有幫小百合去園藝社外借工具，警衛才沒懷疑。

不過警衛還是攔住我。

「這個送給妳，睡覺前要喝掉啊。」

我得到一瓶牛奶，正是我當下需要的，好餓喔，下次記得還一份警衛最愛吃的東北大餅⋯⋯我起過這個念頭，可是後來忘了，一直沒有履行。

後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把我害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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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奔跑，逃到距離學校不遠的平交道，卻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田徑隊的訓練果然不能怠惰。放眼四周荒煙蔓草，此處土壤質地鬆軟，只是混雜許多石塊，鏟子始終插不深。一名高中女子大半夜在鐵路旁邊的草叢堆，拿一支大鏟子挖土？如果不是鐵道連一盞路燈都沒有，更別說路過行人，否則我早就被警察抓去盤問了。

我不要命地挖土，弄得滿身是汗，總算造出小窟窿，幸好埋的只是手機，這樣的深度已經足夠了。

我嫌棄似地拋下長柄鏟子，取出藺晨昏的手機。

旋即，我又將手機收回口袋，撿起剛被我拋棄的鏟子，因為另一名能摸黑走入女子更衣室的人出現了。

「操你媽的神經病啊！把手機還我。」藺晨昏甚至沒叫我的名字。

他怎麼能找到我？應該是靠手錶的定位功能。我沒有關機，他就可以利用手錶找到手機定位，是我非常嚴重的失誤。

他單手摀著胯下，看來剛才那一技踢腿很猛。不過他痛成那樣還能追著我趕來鐵道？給他一個讚。

「不讓我拍就說嘛，幹嘛動手動腳？很痛妳知道嗎。」

「如果要你刪照片，你會照做？」我下意識用柔和的語氣，試圖討好憤怒的藺晨昏。

「要刪就刪嘛，妳真的有病。」

我不能激怒藺晨昏，所以只在心裡咒罵——聽你放屁。

「快點把手機還我，已經十點了，這裡離我家遠得要死，我還要走路回家。」

在器材室的時候原本我也說要回宿舍，是誰不讓我回去？

「快點啦，」藺晨昏以內八的腳步朝我逼近，「手機還我。」

「不要。」

「什麼叫做『不要』？」

我後退一步保持距離，「不要就是不要，這支手機不能還你，去買一支新的。」

藺晨昏一定氣死了。

可憐的藺晨昏，他怒不可遏，口中卻只有單調無趣的髒話，不愧是沒念書的田徑隊學長。

我上了室友的男朋友，在同學面前扮演清純資優生，要說我是賤人、婊子也不無道理。可是藺晨昏呢？他背著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室友發生多次性關係，難不成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勾引他？別搞錯喔，除了第一次是我主動，之後哪次不是他硬要跟我做愛？他才是那個賤人好不好。壓在我身上的時候表情多興奮？射出來的精液彷彿無窮無盡，還好意思罵我。

他還說：要不是羽妃最近那麼乾，才不要幹妳這個死破麻。批評我就算了，他知道在女生面前批評自己的女朋友是大忌嗎？不，他不可能知道，他這麼蠢。

我讓藺晨昏罵了一段時間，也算給足面子。至少在拿起園藝社借來的鏟子，往藺晨昏的太陽穴掃過去之前，我一聲都沒吭。

可能不只敲他一下，但我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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