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定思痛,拿起斗篷,步出洞窟,這時的茜婢心裡已有去向,他日相見定必要你後悔莫及:月西樓。
且說,月西樓已起行於洞窟的另一邊,漆黑而曲折的洞窟裡走上一陣。人到幽靜時,黯自嘗憂戚,沒發哽咽聲,惟有偷歔欷……興許該把疑竇說過清楚明白,才是對彼此更好的做法。
但當想到,若被婢兒知悉蠱毒是能催奪人命的惡疾,怕且又會橫生枝節,到時衹怕又使推遲尋覓雁回時的日子。
再者,月西樓也并不知道,身染奇毒的自己,還有多少時日可待,單靠現下一身蠱毒的身子,莽圖多顧一人,怕到其時只惹一個適得其反,恐變成連累婢兒的一個包袱。想到這裡,又舉皮壺喝下一口酒。
千差萬錯難算盡,月西樓知道走到這步,還只不過是避重就輕,並沒解決到任何問題,撫心自問這刻算是扛起還是放下?又有誰去幫他辨清對或錯?惟有各自踏上前路,看看路途盡處,迎接他倆的又會是何命途。
彷如迷宮的石窟內部,在月西樓眼神裡雖仍昏暗,但洞壁兩旁卻尚有點點燐光引導去路。
月西樓瞭解,這都是受惠於最初那壁畫之上的極樂刀神功,可那套功法的來歷及用意,實是教人迷惑不解。其一,西域明是聖火教的勢力範圍,怎會建有一幢雕滿極樂刀功法的洞窟?雖知道這必然是另有蹺蹊。但從壁畫痕跡看到,此建築年代久遠,怕且這謎題是牽涉上代武林,該也非當來所急。
還是快點逃離為妙。
回說先前,窺視壁畫一刻,除了功法之外,還有機關和地圖暗藏畫中,然而圖中所引生路,卻是一直沿洞底進發,最後應該會見到一條地下水道。
只見壁道之上的燐光,卻真與地圖相合,現惟冀望,洞窟沒因久疏修葺而被自然風化侵蝕得太嚴重,天佑吉人能够順見生天。
走上一大段路,大概燒一盞香的時間罷,除了有些蝙蝠、老鼠之類的小獸外,前路大至上還算一片平靜的,可洞窟裡忽地聞得一聲,咦!沒一下又忽然安靜得可以。
月西樓巡聲瞧去,卻見前面有一處能蔽人視線的牆角,雖沒篤定後面躲藏起來的是人是獸,但已幾能確定對方也在留意過來,動機為何尚未知曉。須臾之間,還察覺到對方有意悄悄靠近,從燐光的閃動,這實在太顯然而知。
隨便地拾起一石,月西樓朝躲藏者的對角發勁彈射出去,果然立時聽到“欸”的一聲,嗯、是人聲毋誤。但來聲除短而微弱外,且還斷得突然,月西樓暗忖:「看來,後頭不止一人,有另一人捂住了被碎石打中那個的嘴巴……。」
正當月西樓再次拾起石塊時,一陣風聲從後壓來。月西樓機巧地翻身一躍,還凌空順勢甩出三枚飛石,一發彈開了後頭襲來的暗器,其餘兩塊先後射到剛才有打中人的位置。
可這次似乎沒收什麼效果,兩片飛石打空的聲音,砰砰兩下,倒是非常清脆。
此擊落空,卻沒令月西樓卻步,反之,他開始加快手腳急起身來追上去。到底什麼驅使他竟有如此把握,緊貼窮追匿藏者們,難道他就毫不懼怕前方有所埋伏?
理由也實簡單,衹為月西樓發射出去的飛石,都是挑著帶有燐光的發光石,本心想着姑且一試的月西樓,沒想之下,竟然大湊奇效,沾有燐光的石片在牆壁上刷散開來,前路立時光亮了一大片。
方使月西樓開始一邊拾起燐光石,一邊向前路甩射出去。前面,被窮追不捨的匿藏者們慌惶奔跑,從腳步和喘氣聲也不難知道他們有多混亂,莫說反擊西樓,就連停下腳步也顯得力有不逮。漸漸追在後頭的月西樓總算能借助燐光瞅得前方的人數,一、二、三、四,原來對方共有四人。
「媽的,真是欺人太甚!」
說話男子不只放話,回身更是一刀砍向月西樓,除此以外另一邊手也連忙發出數枚鐵珠。惟此人萬沒想到,連環下手非但未有所得,更甚且,哪滿以為月西樓所在之處,赫然卻是杳無影蹤。
月西樓淡聲道:「這裡!」
男子抬頭往洞頂上一看,心想:“我命休矣……” 一剪梅已刺痛其眉心。
也在同時另一男聲,疾道:「蘅蕪君!」,一陣劍氣直指月西樓而來,好迫使他收劍格擋。
站在月西樓下方的男子,吃痛之後才先惨哼一聲,眉心已被刻下一道傷痕,他急急以左手揞住傷口連滾也退,可是額頭已經血流如注,弄來一個滿面猙獰。
惟是中劍男子倒要自幸,身中蠱毒的月西樓,刺下此劍時全沒運上冥神通,否則此刺絕不可能破相了事。
「㗅、兄長,咱們聯手殺掉這賤種!」可說是惡由心生,明是血流披面,竟敢續以張牙舞爪?
話語方落,一塊彈石由月西樓指頭趁勢彈射而出,正正打到男子的賤嘴上去,“砰”的一聲,好把嘴裡其中一顆門牙應聲折斷。
月西樓這一下就是教訓他嘴巴要放乾淨點。可再瞧那滿口惡言之徒的狼狽相,也可說是真真够慘。上有額頭溢血未止、下面即是滿嘴也在流着血,手頭怕又不敢讓單刀離手,死死握緊,生怕再被襲擊時會是手無寸鐵,好好一雙手都不知要忙那事。
另一邊廂才剛救了同伴一命的中年男子,正補上空檔,上前去跟月西樓過招對劍。衹見月西樓竟還有餘裕出手教訓他那多嘴的同伙,心裡頓時有了個底:“ 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好對付的貨色……”
冤家而解,眼下這個白衣劍客怕是也沒使出全力,瞧他所發劍招衹虛有形神而無施勁,砍刺之中全無使上冥神道內力,竟足已游刃有餘震懾全場。細細想來,要說事由,還不是蘅蕪那小子先亂出手壞事的嗎?
中年男子硬著頭皮,試着遊說道:「公子爺,我乃朝廷侍衛:劉止興 ,雖然剛才我夥伴同僚先得罪你,但還請你先行停手,免得閣下扛上傷害朝廷官員之罪?」
可笑,你們拔刀一刻,事情早已難有轉彎餘地,月西樓雖然年輕,卻不是天真無知的豎子,相反,他老早已是見透世道險惡的江湖老手。不殺倒是可以,但不先收服你們,恐怕只會惹出更多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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