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們全都顫抖了。這是因為,在那陰暗的樹陰下的是一個低下了頭,雙眼像是發出了紅光一樣直視著我們的人影,而在他前方的,是倒下了的屬於頭顱的主人的屍體。它,抽動了右掌上的手指,血泉從那本該連接著頭部的頸上的切口湧出,如同被扭開的水龍頭一樣混入地上的雨水四散開去……
死神……死神正直視著我們……他把剛才的中年女人給……
把目光從地上的屍體慢慢往上看回他,我們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這份強烈的恐懼感像崇高的山嶺一樣壓到我的心頭,使我連舉手的力量也都奪去。
但此時,那留在暗影中的他看著我們伸出了腳,開始向前邁進。他,拿著手中巨型的鐮刀,氣勢逼人朝我們四人走來,臉上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
輪到我們了……他要來殺死我們了……我的心臟不斷急速地跳動起來,四肢乏力地呆看著他越走越近……直到……
「初次見面,Herald、Egoist、Plague。」走到了街燈所能照亮的範圍中,他開口了。
使我感到錯愕的是,他的聲線完全沒有我所猜想的陰沈,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異常的漫不經心且反社會人格的平穩聲線。
「怎麼了?不打個招呼嗎?喔!對,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把鐮刀放到了身後,他張開雙手,滑稽但帶著挑釁性地說:「我是你們的Executioner,你們的劊子手。」
依舊沒有一人發聲,我們就只是警惕地看著他。
但顯然不怎麼在意,他就只是繼續自言自語著一直往前走,卻突然踢到了地上的頭顱,「嗯?」他裝出一副意外的模樣。「是誰遺下了球?是你嗎?你嗎?」
於是走到頭顱的旁邊,他靈巧地用雙腳踢起了它並像足球員一樣控著,來回的從腳掌傳到膝蓋再傳到胸前,直到最後把它踢過頭頂接住並直視著女人的面容,愉悅地笑了起來,「Whoops……不是球,哈哈。」他放開了女人的頭顱,任它下墜到地面,然後用力一踩!!
咔!!
血漿從……
什麼?!他對那個女人的屍首做出了些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心臟因為憤慨和恐懼而急促地跳動著。
跑……快跑……這是我腦海中不斷重複的命令。即使我不是劊子手的目標,但面前的景象仍然使我戰慄,這是因為在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面前,我沒法猜想他下一步將做出什麼事來……
然而正是此時,我身旁一個突然的抖動引起了我的注意,使我回過了頭來。但還沒來得及看向聲源,在「颼」的一聲下,一陣強烈的氣流便已從我的身邊如箭般衝過,然後……
「啊……啊……」
低聲的呻吟聲從那名叫Egoist的武士發出。當我的目光終於趕上了他的身影時,我……
震驚,那是最先湧進我腦海的思緒,這是因為這是Egoist的臉上掛著的表情。睜大了的雙眼,張開了的嘴巴,他的雙眉微微的痛苦地跳動了。漸漸的低下了頭往下看,看著雙腳懸空了的身體,我們卻見鮮血從他的腹中一直流淌著,沿著一條從他腹中突出了的棒狀物體,那是……
探頭,某個身影從Egoist的身後探出了頭。扭曲的笑容,愉悅的雙眼,那是劊子手的臉容,於是倏然的……「唰~!!」他把鐮刀從Egoist的腹中抽出,放回了身後,Egoist便失重倒到了地上。
第三條生命……他是這晚失去了的第三條生命……
紫色的光點,慢慢從他的身體散飄。
這種速度比武士的身手還要快,就連我的雙眼也趕不上他的動作,這……就是我們的劊子手嗎?我的四肢頓時變得乏力了。
再次掛上了嗜血的笑容,死神把目光放到首領的身上,彷彿還沒有感到滿足。
「不行,一定要跑……使她發現了stalker的存在是我……我這次必死無疑……」這大概是Herald心裡想著的東西吧。於是,他拍動了雙翼從地面升空了。
可是安站在原地,沒有像剛才一樣極速的反應過來,劊子手只是忽然的直視了我一下,又看了看他,然後聳了聳膊。但接著,他便提起了自己的右臂,再次拔出了身後的鐮刀。毅然張開了鮮紅色的翅膀並在一瞬間抵達了逃亡者的身後,如是左右一揮,不費吹灰之力的,他便把Herald的雙翼割斷了。
「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夜空,失去了翅膀的Herald墜落到地,痛苦地捲縮呻吟著,背後流出了鮮紅的血水。
目睹著這場面,Plague不寒而慄了,是因為戰友遭難而焦急的原故,還是因為切想到下一秒自己的遭遇的原故?我猜想不到,但我只知道,他比剛才Captor與Egoist喪命的時候來得更忐忑不安。
「Herald,乖乖地跟我回去或許Creator能對你從輕發落。」慢慢的從空中降落,再一次使我感到錯愕的是,劊子手竟收起了輕挑的態度,彷彿換了個人似的帶著威嚴地給Herald作出了最後的警告。
然而,沒把劊子手的話聽進耳裡,Herald只是在地上掙扎攀緩,依舊想要逃離他的魔掌。搖了搖頭,劊子手彎下了腰,伸手拉扯著他的頭髮,把他抬起,想要將他緝拿歸案。
「嗚啊……」Herald低聲地地呻吟著,抓住劊子手的手又猛烈地踢著雙腿。而最終他竟然成功掙脫了劊子手,一個勁的掉到地上。見狀,他馬上撐起自己,狠狽又蹣跚地逃跑起來。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劊子手嘆了一口氣,「唉……Well,這是你自己選擇的。」然後他微微的壓下身子,把拿著鐮刀的右手拉到身後,就這樣猛然地把武器朝他投出!!
於是,鐮刀在空中不斷旋轉像手裡劍一樣追逐著Herald,直到……
!!
利刃在一瞬間無情的切斷了Herad的雙腳。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頓時跌到了地上,既悲壯又慘烈的慘叫著像Captor一樣。
「不要……不要……不要……」轉過身來面對眼前步步逼近的劊子手,含著淚咕噥著並往後爬著的他拖出了兩道血河。可是「嗚啊!」再次抓起了他,劊子手帶著麻木的雙眼看著他,拿著鐮刀蓄勢待發。
沒帶一絲憐憫,沒帶一絲遲疑,沒帶一絲人性……
嗦!!
他劏開了Herald的腹部。
於是……
失去了支撐,那內臟和血泉頓時便從缺口湧出,雜亂的腸臟從他的腹內掉下,連接著他的上半身垂延到地面。
如是在這剎間,我的腹部裡感到強烈的不適,胃部好像在排斥著什麼似的,而我卻盡力地按下這股嘔吐的衝動,然而在不遠處的Plague卻搶先一步吐出了嘔吐物。
「哈……啊……啊……」彷如崩潰了的Herald絕望地鳴叫著,他拼命地想要把內臟塞回中門大開的腹部裡,雙手沾滿了鮮血。
「啊哈哈哈!!!大快人心。」劊子手愉悅地笑著,又閉上眼聽著Herald的哀嚎,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燦爛的笑容。「啊~好久沒看過這般壯麗的場景了,Greed、Plague。」
他……他剛說了什麼……?大快人心……?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不,該是說這個是人嗎?!面對著這種慘無人道的事,面對著剛才中年女人的屍首,沒有一絲的不忍,這個喪心病狂的變態竟然說他樂在其中,彷彿這一切就只是個遊戲,是種任他魚肉的玩意?
他,難道不是Creator的使者嗎?他,難道不是為了維持一切的秩序而存在的正義嗎?但為什麼像他這種比defector更殘暴不仁的stalker竟能作為Creator的戰士帶著光環任意殺戮,做出這種蹂躪生命的事?相較之下,這個只為了享受而殺戮的怪物不是更罪不可赦嗎?
到底是什麼?Herald到底做過了什麼而值得得到這種下場?就只是因為他沒有服從使命,反抗了劊子手的追捕嗎?沒錯,Herald他對於target來說是危險的存在,是需要被阻止的defector。沒錯,或許他真的需要被處刑剷除,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該是以這樣的酷刑對待處理,不,該是說根本沒有人該被如此的對待。
我不明白,我越來越不明白,這個世界所謂的正義到底是什麼?stalker的守望、defector的反抗、劊子手的殺戮、Creator的使命,這一切一切只要能達到目的便能不擇手段嗎?為了target,stalker的自由可被犧牲;為了自由,target的生命可以被奪去;為了安定,劊子手的行為可以被赦免;為了使命,defector的一生可以被抹除……正義就真的只是如此嗎?正義就只是單純的結果論嗎?是這樣嗎?這就是所謂的正義嗎?!
露出了驚恐絕望的表情,逐漸的,Herald從猛裂的抓撈緩緩的放慢了速度,看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身體,他的雙手隨著流走的鮮血和內臟失去了力氣的垂下了。雙目中只剩下空洞的眼神,他注視著那屍駭然後突然失了重的低下了頭,吐出了最後的一口氣……
粒子,像Captor和Egoist般從遺駭飄出,他隨著兩人的魂魄一起飄至遠方……
動魄驚心,目瞪心駭。如此殘忍,如此慘無人道的行刑手法帶來了莫大的衝擊。
「Plague……」
沒錯,他,要把這裡的defector全都殺死……或許就連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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