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剛才的是……
完全沒法相信甚至認為那不過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幻聽,我變得遲鈍了。
Marcus……那是他……?不,不會的,他根本就不願與我有任何交流啊,這是因為從剛才起他便……
慢慢的把目光朝他移去打算查看個究竟,但這時那清清楚楚地映入我眼簾的卻是他那雙黑色粗框眼鏡下直視著我的雙眼和持著耳筒的左手。
怎麼會……?!
沒預料到這情況而沒法在一時三刻之下反應過來,我只是驚訝得呆在原處。這……這種措手不及的情況,是我在面對任何defector甚至是劊子手的攻擊時都不曾有過的。
「呃……啊……欸……」我心驚膽戰得勉強地哼出沒有意義的聲音。於是看著我這猶豫不決的臉容,他不解地皺了皺眉。
「呃……那……噢,好,好啊……」當然,跟他一起聽著同樣的音樂,與他共享著同一個耳機,我樂意至極,不,這根本就是我做夢也沒想過的事。但就像是被綁身咒控制著一樣,我必需出盡全力才能把它衝破,吐出剛才短促的字詞。
因此遲緩地接過了他遞來的耳機,我把它放到了自己的左耳中。
「……把相片 讓你能保存多洗一本
毛衣 也為你準備多一層……」
戴上了耳機,音樂傳到了我的耳邊。這是五月天的《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亦是我經常聽的一首歌,雖然那全都是因為他的緣故就是了。
就這麼拘謹地聽著這首歌,雙手安分地靠近自己,我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沒事的Stalker,不過是一起聽歌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啊,他不會亂想什麼也不會發現什麼的,冷靜點。
但此時完全沒有打算沒給我平靜的時間,「有聽過嗎?」Marcus突然開口問。
「呃,嗯……?」知道自己不能像剛才一樣而是需要裝出一幅平常人的姿態,我馬上按下這份緊張感,小心奕奕地拿捏自己的語氣回答道:「當……當然有,這是你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歌嘛。」
他竊笑了一下,「哈……你又記得?」
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我只是以笑容回饋著。
「不過其實那次表演發揮得不太好呢。」他以平穩卻略顯低沈的聲線說,像是心事重重的。
可是他有他沉重,我有我的煩惱,不斷猜想著普通人的對答和語氣,我不想令自己顯得過份卑微或過份熱情,但又似乎沒法找到適當的語調。究竟正常的朋友對答是怎樣的呢?平常的我是如何與Alfred對話的呢?
沒法找到合適的平衡點,我知道的就只是過長的猶豫和生硬的對答只會做成反效果,所以沒有多想的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像是帶上了面具一樣,我不斷催眠自己,說眼前的他就只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並盡力無視心裡這股壓力和揪痛,毅然的擺出了一副平常與Alfred對話方式般爽朗和輕鬆的模樣面對他。
「是嗎?我覺得還好啊,完全看不到有什麼大問題呢。」
嗯,沒錯,就是這種語調了。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將那痕癢的心情狠狠的掩蓋和壓下,擠到靈魂深處的那個盒子中縮小並鎖起來,這就是最好的方法。
「是啊,音量和配合度都控制得不夠好,大家的拍子也不一致。」沒有看出我的不自然,Marcus回答道。
於是繼續依著這種語調,我亦作出了回應和安慰,「這也是正常的吧,第一次總會有甩漏,沒有人是完美的啊。」
「也對呢~」他露出了一個生硬的笑容,「那次我可是超緊張的,拍子也跑掉了好幾次。」
「真的有那麼嚴重嗎?」我苦笑了一下,「但這也難怪啊,第一次上台面對那麼多觀眾總會有些壓力。」
「沒錯,第一次上台的時候真的嚇到我雙腿發抖。不過啊,我慢慢也習慣了。」
「哈哈,的確你們的表演也一次比一次好啊。」
「嗯啊……」雙眼朝上,左右搖擺著頭的他似乎是有點尷尬,於是暖後遲疑的說:「嗯……始終都有不足吧。」
「是你要求高吧。」我又再苦笑了一下。
「哈哈,可能吧。」
我露出了一個微笑。
頓時,如同樂章的斷句,飄蕩在空氣中的音符隨著大氣慢慢的消逝,而我倆便再次變得沈默。如是低下了頭,帶著呆呆的眼神,他的目光又重投手機上並開始在手心中把手機翻弄起來,胸口中像是有著想說卻不能說的事。如是,一股尷尬的不安感便襲來了。
「我該說些什麼對吧?我該打開話匣子吧?」我如此的在心裡自言自語道。然而即使如此想著,我的腦袋卻亦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說不出,剩下的就只有這股急躁和恐懼。
「對呢,你今年……是中五吧。」還是注目著手機,再次打破沉默的是他。
「呃……啊……對,對,我是中五。」我急急忙忙的回答道。咦?為什麼呢?為什麼我要如此心急呢?是因為我想營造出一種輕散的氣氛嗎?可能吧。
「噢,是嗎……即是大我兩年呢。」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漸漸的,停下了手中翻弄著手機的動作並再次抬起頭來,Marcus瞥了我一眼才畏畏縮縮地說:「那個……那麼你是由什麼時候開始……stalk我的?」
吃了一驚的張開了雙眼,聽到他這個較為感敏的提問,我馬上便下意識地把目光移開躲避著他的視線。因為……因為我怕他會對於被監視的事實而感到不安。於是我跟他一樣畏縮,「由……由我中三那年開始……」
「什麼?!已經兩年了嗎?」他稍為吃驚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低下了頭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因這個事實而感到慚愧彷彿自己做了什麼不潔的行為一樣。
對吧,他一定是覺得很不安吧,說到底被一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一直監視了近兩年多的時光,不論是在私下所做的一切還是與家人朋友所有的一舉一動都赤裸地被人看到,正常人都一定會覺得很變態吧。
「那麼所以說……你是由那年起知道自己……」他沒有把話說完,而事實是他亦根本不用把話說完。
我再次點了點頭,還是沒法直接面對他。
「那是怎樣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呃啊……說是怎樣啊?」被他這看來完全不似是介意,而是反倒好奇的追問而吃了一驚,頓時抬起了頭來回想著當年的事,我回答道:「那其實是一種很靈異卻又很震撼的經歷吧……」雖然沒有直接看著我,但他卻是專心一致地聽著我的解釋,看來他是真心想知道的吧。因此我安心地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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