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啊⋯⋯!!」
忽然,在這危急的時刻,隨著Fatalist的一聲叫聲,一抹強光,那一抹極光倏然迎面朝他直衝而去,使他鬆開了手,後退了數步,而我亦因而頓時跌到了地上。
「咳咳咳,呼⋯⋯哈⋯⋯」馬上,在喉嚨失去了壓力的一剎,我跪倒在地咳嗽了起來,深深地吸入了數口大氣,然後便皺起雙眉,眯起了眼,看向那光影和Fatalist的方向。
但飛快的,那剛閃到Fatalist身後的影子,那穿著白色兜帽長袍,閃耀著極光般的光茫的女生馬上又消失了,如同流星一樣一閃而過。
那個女生,是那個夢裡的⋯⋯
「Qualia⋯⋯?」Fatalist的語氣中帶著一點疑惑,「就連你都⋯⋯」
砰!!!
語聲未落,一聲響亮的子彈聲忽然隨即響徹天際,並一直朝Fatalist衝去!可是在這電光火石間,他的身影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錯,即使一切發生得如此迅速,但我仍是能確定子彈在擊中他以先,他便已消失了,而我甚至乎認為他是早已知道槍擊的存在。
仍是癱軟在地上喘著氣,我還是未從剛才的窒息中恢復,身心也還沒法安頓下來,懼怕那還倖存且不滅的強敵將再次出現,鍥而不捨的嘗試擊殺我。但沒有給我猶豫的時間,一股力量忽然使勁地拉起了我飛快地逃離著現場,而我卻因為裝不下除了恐懼以外的任何思緒或情緒,所以沒有留心於誰或是什麼領著我走,就只管隨它而去,讓心神停留在剛才驚心動魄的每一幕中,沈浸在瀕死時的悔疚中。
在這心神晃彿的狀態中,看著這拖著我前行的背影,我見到的是是一把黑色的狙擊槍。
嗯,是Hacker吧⋯⋯
如是,一股微弱的安心感便湧進我的心裡。
跑了約100米的距離,來到Marcus家不遠處的幽暗窄巷中,我們終於停下了。匆忙地在巷口中跪了下來的Hacker拉了拉我,示意我跟著坐下,然後警惕地往外探頭,細心觀察四周,又查看佩戴在她左手手臂上的電子屏幕,按了數個按鈕,確保沒有埋伏這才放鬆下來。相反,我卻無視一切,一個勁的背靠牆邊癱坐著,呆呆地看著地面,撫著自己的胸口,感受那正在狂奔的心臟,不斷氣喘,想要按下某種上漲的不安感。
雙眼依然投放在巷外,Hacker邊作最後的視察邊問道:「Timo,你沒事吧?」
沒有回答她,我只顧吞嚥著那股不安。
於是,她看一看我,望到那不太對勁的臉容便轉過身來,輕輕地按手在我的肩膊上,溫柔且關切地慰問著,「嘻⋯⋯還好嗎?」
「嗯⋯⋯我⋯⋯可以,只是⋯⋯先⋯⋯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斷深呼吸,口吃著回答說。
默默的待在我身旁,她守候著、等待著。
「嗯⋯⋯哈~啊⋯⋯」我試著擠出一個笑容,以平常的容貌面對她,又抬頭看著天空,藏起那逐漸變得濕潤的雙眼,抓緊顫抖著的雙手,「啊~我⋯⋯沒事⋯⋯」
話雖如此,但我的淚水卻突然不受控地從眼眶中流出,於是我馬上蓋住雙眼。
「說出來吧。」
「沒事,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我嘗試打發她,但聲音卻經已扭曲,又不斷抹掉那滾下的淚珠。
坐到我的身旁,她伸手擁抱著我的肩膊,溫柔的安撫著我,「Timo,至少在我的面前,你不用再偽裝。」
深深的鑽進我的心坎,她的這一句話擊碎了那堤壩,令我沒法不降伏。沒錯,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Alfred的事,Fatalist的攻擊⋯⋯我真的累了,真的怕了。我,已經很努力地壓抑這些情緒的了,一直都很努力,亦很努力去保護他的了,但怎麼⋯⋯怎麼⋯⋯
沒法再隱藏自己的情緒,我只能放聲大哭起來,「Hacker啊!我真的很害怕啊⋯⋯他比劊子手還可怕啊!他⋯⋯就像死神一樣⋯⋯我,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以⋯⋯以為自己再也沒法保護他⋯⋯看不見他⋯⋯要再次辜,辜負他⋯⋯辜負你和Waltz⋯⋯就這樣一事無成地死去啊⋯⋯」
我不斷抽泣著,咳嗽著,卻又繼續含著淚說,「Hacker啊,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什麼都做不了,反抗不了⋯⋯我,我,我保護不了自己,保護不了他⋯⋯就只能無用地呆坐在那裡⋯⋯像個廢物一樣坐在那裡。我,根本就做不到,根本就保護不了自己!保護不了他!就算我作出了取捨,放棄了凡人的生活,放棄了Alfred又如何?!到頭來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誰也保護不到!!!」
不斷哭著,不斷自怨自艾著,我捂著自己的臉,放聲嚎哭,任由身體顫抖著,「我真的是sucker⋯⋯是sucker⋯⋯是個sucker啊⋯⋯!」但Hacker卻依舊擁抱著我,默默地陪在我身旁,拍著我的肩。
「哭吧,哭出來吧,別再壓抑,讓自己好好的哭一場吧。」
於是,像決堤一樣,我聲嘶力歇地哭著,已經管不著一切,失去了理智的被恐懼、自卑和失敗感佔據著。
沒錯,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出色的stalker,在一切危機的面前,我都只能依靠別人的幫助,我,根本不像Hacker,不像Waltz一樣,能堅強地面對所有難關。我啊,總是口裡、心裡幻想著英勇的行動,但在劊子手和Fatalist的面前,就只能手足無措地坐等著死亡的來臨,就連最小的反抗也做不出來!不光是這樣,他們啊,能有勇氣平衡stalker和凡人的生活,而我卻只能膽小地瑟縮在一角,放棄Alfred又沒法往Marcus前進,一直欺騙自己說這是為了保護他,但其實就只是我懦弱的藉口。但即使如此那又怎樣?到頭來我還是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保護不到!我,一直以來就只是好運地闖過一次又一次的難關,直到剛才,假如不是那光茫,我便已魂飛魄散。假如Hacker沒有前來迎救,我便已直奔黃泉,而Marcus亦會⋯⋯
Marcus!!!
想到這,焦急和驚慌又再次倏然刺向我。因此,我放下捂著自己的雙手,雖然仍痛哭流涕,卻馬上狠狽得像失足一樣撲出後巷,嘗試把哭聲吞嚥下去,顧不了自己死活的跪在地上,指示那枚卡牌飛回手上。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求求你不要有事啊!
在等待它飛回我的手心中的時候,我不斷在心裡呢喃著,像禱告一樣。
「快些啊,快些!」我焦急了起來。
啪!
回到了我的手上,卡牌漸漸亮起緋紅的光茫。
雖則只是短暫的兩秒時間,但這等待卻是前所未有的沈重和煎熬,我甚至不敢把結局揭曉,怕那影像揭露的是冷冰的屍首和血流成河的慘烈景象。然而,時間終究無視人的意願,向他們揭示無情的現實,於是那身影便被投映了出來⋯⋯
呼嚕~
這是首先入我耳中的聲音,其後,我看到的,是他的身體像潮水和浪花般反覆的收縮膨脹著,然後他轉過身來,面朝著另一方,露出一臉熟睡的樣子。如此平靜,如此安寧,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如釋重負的再次癱軟在地上,欣慰卻仍是哭著的低聲地啜泣,「太好了⋯⋯咳咳⋯⋯太好了⋯⋯你沒事,這實在是太好了⋯⋯咳咳⋯⋯」緊握著手中的卡牌,我把頭栽到自己的雙膝上,不斷咳嗽著說。
而Hacker也在的身旁呼了一口氣。
如是,抱著自己的身體,我漸漸的平復起來,用右臂抺乾淚水和鼻涕,終於吞下了最後的啜泣。
「怎麼了?感覺好些了嗎?」見我開始平復心情了後,Hacker便撫著我的背後問。
而我亦邊揉著雙眼,邊點著頭回答她,「嗯⋯⋯幸好⋯⋯你,趕來了,要不⋯⋯」
「我從放學起便已經有不祥的預感,就連下午也不能安然入睡,然後越發嚴重,打電話給你時我已經在路上了。」她解釋說。
於是我邊哭邊笑的驚嘆著,「頂,你的第六感真是誇張。」
「你恨不來的,就連是考試,這第
六感也準得嚇人。」
笑了一下,我低下頭,然後便看到那仍在顫抖的雙手,所以自嘲著說:「我真的很沒用對吧,Hacker?在劊子手和Fatalist的面前總是怕得發毛,怕得腳軟,臨陣退縮,腦海裡就只想到逃走,連反抗的意欲也沒有⋯⋯」
然而她卻苦笑了一下,「你這個貪婪的傻瓜,你以為你自己是誰?是超人嗎?他們可是劊子手和Fatalist啊,你能從兩個死神的手中死裡逃生你還想怎樣?能拾回一命已經很利害了啊,換作是我或是Waltz,早已死掉了!」
「你這樣說,又好像沒錯呢。」我微笑了一下,但又馬上嘆了口氣,「不過,要是Fatalist再出現,我該怎麼辦?我根本不能與他抗衡⋯⋯」
「不是我,是我們,你不是獨自面對這一切的。」她回答就,「加上,現在我們知道了誰是對手,那麼我們便能一起計劃出對策啊。」
聽到她這協力的意願,我必需承認,我是感到驚訝的。驚訝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自己沒有想過Hacker會願意幫忙,而是因為我,原來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要獨力承擔一切。因此,我微笑著卻草草地敷衍她,「嗯,也對呢。」這是因為,雖然Hacker願意與我並肩作戰,我卻深知即使我倆共同對抗Fatalist,甚至加上Waltz,對於他來說,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搔癢,只要他稍微的動一動指頭,便能瞬間把我們化為灰燼。所以我不能牽連他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跨過這次的難關。
「放心吧,我們可以的。」Hacker拍了拍我的肩,再次保證說。
「嗯,我知道,一定可以的。」
我,若有所思的回答她。
沒錯,我,可以的,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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