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般還在外面找艾默大人。」
「那還真是遺憾,希望聖由殿能夠儘快迎來艾默大人的回歸。」
平時對話至此便結束了,於是弗瑞薩打算嘗試能否如往常般繞過終涼離開,然而,終涼向右跨了一步順勢擋住了他的路線,臉上雖仍掛著微笑但擺明沒打算輕易讓他們離開這裡。
「還有事嗎?」
「嗯……」終涼略作思考地歪頭,正好與警戒地盯著自己的捨我四目相對,理所當然地將對方立刻移開視線的舉動看盡眼裡,「捨我大人難道不好奇在下聽到了多少嗎?」
「終涼先生,請注意你的態度,這位是聖神的代言人捨我大人。」弗瑞薩往前站了一步將終涼的視線引回自己身上,「因此請你收起你那恣意無禮的眼神。」
「好吧,看在你服侍的是一位這樣的上司分上,我就只跟你談吧。」
「終涼你什麼意思?注意你的態度。」
「怎麼?難道只有你們聖善堂可以隨意地批評別人家的上司,就不許我們聖由殿說話啦?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這位還未證實就是真正的捨我大人不是嗎?目前只是因為他是全元素法師才暫時認定他是捨我大人,但恕我直言,似乎除了全元素法師外,他跟過往的捨我大人沒有任何相似處不是嗎?」
「這……」
「而且弗瑞薩我不認為你看不出來,他不論怎麼看都不像一位即將成年的人,硬要說是因為營養不良導致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你不覺得太牽強嗎?」
看著明顯動搖卻僅是沉默的弗瑞薩,終涼搖了搖頭點出了只在騎士間流傳卻不曾向他人公開的事實,「更不要說,自從他來到神所後,就算聖善堂經費拮据,但是該給他的還是一樣都沒苛扣過,甚至因為他的這副體型,還將你們近衛騎士隊的伙食費拿去額外買些高營養類的食物給他吃不是嗎?」
弗瑞薩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終涼繼續說出那些所有人心知肚明,卻因體貼、審時度勢、事不關己、單純只需要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等各類理由,而未曾攤開在陽光下檢驗的真相。
「再說他的個性好了,所有人都將過錯推到艾默大人身上,覺得是艾默大人上一世過早辭世未能擔任他的導師,導致他這一世跟捨我大人的原性格差異過大。但神所的人都知道,兩位大人關係極差,不要說互為導師學生,一年內說超過三句話都能認為當時關係相對和緩了,更何況艾默大人時常不在神所,十年都不見得碰到一面是要互教什麼?沒有艾默大人的教導真能導致個性差異大?」
雖然不是沒人質疑過捨我的身分,他們聖善堂的近衛騎士隊私底下也曾向弗瑞薩提出過質疑,就連他自己本人也不是沒動搖過,但這樣當著自家上司的面質疑還是第一次。
看著終涼雙手抱胸滿臉替他感到不值得的惋惜神色,他發現自己竟然連一句替仍躲在自己身後的捨我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只因為終涼說得對,他身後那個人身上的疑點真的太多了,多到他們所有人想努力幫忙掩蓋、遮掩也無法就此當作不存在的地步。
但就算弗瑞薩對身後之人的身分質疑來到有史以來最高點,他內心深處仍保留著一絲微弱的期盼,期盼著那個人是他這一輩子必須守護的那位令人崇敬的大人。
因為他不敢想像,如果那個人不是捨我的話,那真正的捨我現今在何處?那位大人知道自己的身分被冒名頂替嗎?知道的話為什麼不出面澄清?
更可悲的是,他竟然現在連轉過身去直視身後那個人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像塊木頭矗立在原地,感受被緊攥住的披風所傳來的動靜,由原先劇烈顫抖的驚恐轉變為心如死灰的沉默。
最後弗瑞薩感覺那個人鬆開了自己的披風,下一秒奔跑離去的聲響在他耳邊像轟然響起的雷聲,一道不存在的雷狠狠地劈在他的身上,他才如大夢初醒般明白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急忙轉過身去,卻早已不見那個人的身影。
弗瑞薩望著空蕩蕩的走廊,就連要邁開步伐追過去也茫然地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只能像個走失的孩子在原地低低地呢喃道:「捨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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