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中的烙鐵突然整根泛紅,彷彿已經被放在火盆裡烤了許久,隨時準備好如蓋印章般輕鬆的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猙獰的印記。
他雙眼如探尋獵物的蛇般在捨我身上遊走,只要鎖定目標便立刻將毒素刺入對方的身體內,然後咬著獵物耐心等待那條生命在他的口中變的冰涼僵硬、瞳孔裡再也倒映不出絲毫鮮活的光彩。
「把他翻過去,正面果然還是留給那些高貴的夫人們比較妥當。」他蹲下身,拉開捨我背後的衣服,「嗯……要儘量是貴婦們看不到、碰不著,但你自己可以碰到,而且也相對顯眼的部位。」
他猛地改扯住捨我的後領,直到衣服領口死死勒住對方的脖子才停下。
脖頸與其連接的整片背部完整的曝露在空氣中,他搜尋了一下適合的位置後,毫不猶豫地將燒得通紅的烙鐵對著捨我的脖子、肩膀與背部的那一個交叉地帶蓋下,空氣裡頓時瀰漫開一陣炙燒的香氣,以及男人放肆張狂的笑聲。
捨我整張臉被按在地上,眼淚不斷的順著眼眶落下,過去遭受多凌厲凶狠的鞭打都一聲不吭的他,第一次發出了似受傷野獸般的絕望哀號。
炮烙印記的過程並不久,男人手裡握著仍通紅的烙鐵,尾隨兩名壯漢步出牢房,他看著一動也不動地趴在地上、雙眼空洞無神仍帶淚珠的捨我,「對了,告訴你一個有趣的傳聞,聽說奴隸們之間還分階層、互相比較身上的烙印,你難道不好奇你身上的烙印在奴隸裡是什麼位階嗎?」
不在意捨我的沉默,他朝著烙鐵上的圖案吹出了一口氣,「是忽彌拉喔,意思就是最卑賤的存在。不過你不用擔心沒人買你,畢竟這只有奴隸還有做我們這一行的才會知道的事,那些貴婦不會在乎你在奴隸裡的地位的。」
男人的笑聲隨著他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陰暗沉寂的監牢裡,無盡的絕望如一塊厚重的布緊緊地壓在了所有人的臉上。
此時蜷曲著身體躲在陰暗狹窄角落處的捨我,原先空洞毫無焦距的眼眸逐漸浮上了一層赤紅的瘋狂,他伸手觸碰了下那仍帶著滾燙餘溫的傷口,嘴角的弧度越拉越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淒厲如泣的笑聲迴盪在一片靜默的監牢內。
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zWojE9YHd
「那些奴隸本來就都是些窮凶極惡的人,沒有送他們上斷頭台就不錯了,還要求我同情他們?」
「奴隸是被聖神赫巴狄歐遺棄的人,他們就是上輩子幹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這輩子才會淪落為奴只能供人驅使,我雖然同情他們這一世的遭遇,但不代表他們可以逃避懲罰,他們成為奴隸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dRYloQ4Sd
自己當時那些大義凜然、善惡終有報的辯白與神情,在此時看來是多麼的可悲與可笑。
笑得他即使全身發顫,身軀發冷,卻仍停不下來。
是啊……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奴隸制度是他同意恢復的,非法人口買賣也是他允許的,那麼……現在落入了自己一手創造的地獄也是他自找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不論是被聖神赫巴狄歐遺棄還是被世人唾棄都是他的報應。
否則,不論是那個偽善做作的自己,還是那個追名逐利的自己、甚至是那個睥睨眾生、將人民當作籌碼交易的自己,全都應該要被送上斷頭台,他此刻還能夠留著一條命活著就該感恩了。
他像是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般,一次又一次的沿著那皮開肉綻的烙印描繪著上頭的線條,他仍笑著,眼角卻也不停的流出淚水。
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1VedBwD71
「或許得等你跌下神壇、墜入塵埃、任人踐踏,甚至被人蓋上奴隸的烙印時你才會明白,失去了神所的光環、聖神的寵愛以及眾人的景仰的你,在這座神所外,也不過只是如同尋常人一般,在這個世界既渺小又卑微地活著。」
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u2uIcVe0o
什麼跌下神壇,他……是被拉下去的,被過去的那些自己拉下去的。
成了個騙子的他,不論多麼如履薄冰地扮演好世人所知道的那個捨我,多麼用盡力氣抓著那個位子不放,最終還是敵不過自己啊!
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rlyPgfN7u
「你已經……沒資格承擔捨我這個身分了。」
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xtb5UTk62
「是啊……」對著記憶中的那個艾默,他停住了笑聲,眼角掛著淚珠、唇線彎出的弧度淒美哀傷,「我已經不是捨我了……再也不是了。」
他沒資格,在往後無盡的歲月與輪迴裡,都沒資格了。
ns 15.158.61.4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