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高掛枝頭,午夜的維瑪特皇城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彷彿數小時前那歡騰絢爛的慶典是一場夢境般,連一絲殘留的痕跡都遍尋不著。
楓璃形單影隻地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青澀的面容上刷上一層不自然的紅暈,腳上的步履雖算穩健,但仍能看出藏在其中虛浮、凌亂。
她與安絲佳、喬納在逛完慶典後本打算各自返家,但安絲佳卻突然提議是否要到她家續攤,對方的父母由於出差的關係今晚都不在家,他們這些「半大人」可以趁著此機會嘗試些新鮮事物。
楓璃與喬納並未掙扎多久便接受安絲佳的提議,但由於仍尚未成年且事出突然,就算獲得了父母允許晚歸的同意,但她以及喬納的父母都勒令必須在十二點前返家,因此,此時此刻她才會孤身一人地走在這夜深人靜的街道上。
她抬起手藉著路燈的些許燈光確認目前的時間,錶面上的短針停留在數字一與二之間,長針則緩慢地朝著數字七前進。
雖然很想加快速度趕回家裡,但莫說她離開安絲佳家時早已經過了與父母約定的時間,現在的她想要加快速度也只能心有餘而力不足,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時間來散掉她臉上的潮紅以及身上的酒氣。
反正晚歸已經是板上釘釘子的事了,她實在沒必要在這個時刻急急忙忙地回去挨罵。
一陣窸窣聲猛地從楓璃的背後響起,她怔愣地停下了腳步,緩緩地回過了頭,發現只是一個被風吹得滿地亂滾的塑膠袋所發出的聲音。
「到底是哪個人這麼沒公德心啊?」
楓璃低低地抱怨了聲,眼角瞥見不遠處設置的垃圾桶,邁開腳步朝著仍被風吹得不停發出窸窣聲且越吹越遠的塑膠袋而去。
她追著袋子一路來到了一條暗巷裡,伸手將被巷弄內雜物困住的袋子拿起後,她才發現這條巷子內不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一道高大的身影佇立在巷子底端,寬大的斗篷帽將那道身影的面龐遮蓋的掩實,那人似乎沒料到這麼晚還會有人在街上遊蕩,在楓璃出現的那一刻嚇得立刻停住手邊的動作,迅速地將手藏到背後。
楓璃其實也沒想到這個時刻會在這裡遇見其他人,她顫抖地盯著那人藏在身後的那隻手,在對方藏起的瞬間,她似乎看到一把閃著銀光的刀染上了一抹殷紅的色彩。
一股帶著死亡氣息的鐵銹味隨著風緩緩地飄進了楓璃的鼻腔中,她雙眼不停地滾落一顆顆的淚珠,理智瘋狂的在咆嘯著要她必須立刻逃跑,但雙腳卻像生了根般無法動彈。
那人發出了低低的笑聲,以虔誠卻又瘋狂的語氣說:「感謝邪神荷尼默思的恩典。」
楓璃尚未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撲向了她,閃爍寒冷鋒芒的匕首朝著她纖細脆弱的頸子刺下,求生的本能迫使她躲過了死神的鐮刀,但鋒利的刀鋒仍在她的頸邊留下一道怵目驚心的傷口,汨汨的鮮血像是潰堤般地從那道裂口不停流出,眨眼間便染紅了她一身。
那人伸出舌頭舔了下刀面上的血,走向雖已腿軟地跌坐在地,卻仍邊拚命向外爬行邊大聲呼救的楓璃,甚至故意的放緩每一步的速度,享受著狩獵所帶來的愉悅感。
就在楓璃即將爬出巷子時,那人一個箭步來到了巷口,一腳將楓璃踢回了陰暗的巷弄裡。
楓璃在地面滾了數圈,直到撞上一個柔軟且帶著些微溫度的物體才停下,她緩緩地張開眼,一名滿臉鬍渣、衣衫襤褸的流浪漢睜著一雙空洞的雙眼與她四目相交。
「啊啊啊啊啊啊啊——!」
「妳看到了吧?妳看到了吧?妳看到了吧?妳看到了吧!」那人發出了癲狂的笑聲,雙脣勾勒出一個殘忍的弧度,「那就只能請妳死在這裡了。」
那人如鬼魅般瞬間來到楓璃身前,一手抓住她的長髮一手高舉匕首,在楓璃驚恐的神情中如劃破夜空的流星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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