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操控著風元素逃命般地奔離聖由殿的捨我正位於某條陰暗的巷弄內,扶著一面牆邊喘著氣邊茫然地環顧四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了哪裡,只依稀記得似乎在奔跑的過程中翻過了一道高牆,那道牆應該是神所的圍牆,所以他目前人在神所外,也就是洛蘭塔斯帝國的首都維瑪特皇城的某處巷弄內,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聽著巷道外隱約傳來的市井喧囂聲,捨我猶豫了片刻,便朝著聲源的反方向邁開已顯虛浮無力的步伐,緩緩地向著這座王城更陰暗的角落前進。
走了一段時間確認周遭無任何危險,也無任何人聲或人影後,他便如同失去提線的木偶般頹然地跪了下去,純白的衣袍沾染上了大片帶著詭異惡臭的污漬,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捨我知道自己現在身體的狀況比衣服還糟糕,他不僅渾身虛脫,整顆頭都像被人拿著鐵鎚肆意得猛敲,身體上的每一吋肌膚都像被無數的老鼠囓咬般疼痛,呼吸的每一口氣都讓他懷疑自己吸進的不是空氣而是水。
果然太勉強了,太久沒操控元素都忘了自己精神力的極限了,不過……他在這一世之前精神力就只有這樣嗎?
……想不起來。
而且越想頭越痛!
捨我索性乾脆暫時放棄任何思考,他閉上眼蜷縮著身體試圖緩解疼痛,一邊努力張口吸進更多氧氣,一邊控制自己不發出絲毫喊叫聲避免有人循著聲音找到他。
過了不知道多久疼痛感逐漸退去,他滿身冷汗的睜開疲憊的雙眼,無數細密的汗水沿著他的髮梢滴落在骯髒的地面,他原先白皙的臉龐如今毫無一絲血色,臉上沾染的污漬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病弱。
捨我顫抖著雙手支撐自己坐起,背靠著一個被隨意扔在此處的大型垃圾緩了一口氣,透過自建築物間灑下的微弱的暖橘色光線,他判斷目前應該已經傍晚了,但確切時間他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他身邊總有一個會時不時拿出懷錶告訴他接下來行程的近衛騎士,實在沒有必要自己再多帶一個錶在身上。
一想到弗瑞薩,剛才就算痛到在地上打滾也沒留出一滴淚的捨我,當場就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反正個性、言行舉止的問題一律推給艾默去背鍋,身高、外表年齡的差異則全部回答是因為原生家庭生長環境不佳導致營養不良,結果他們所有人都只是體貼的不揭穿他的謊言而已,他竟然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安心等到艾默回來幫他驗證的那天。
更諷刺的是,弗瑞薩他們拿自己的伙食費幫他補身體,而他除了被蒙在鼓裡外,竟然還天真地以為是因為國泰民安、物資價格相較過去和緩許多,結果真相卻是如此!
他細數自己截至目前吃進肚裡那些高檔食材、昂貴的營養品們,對比印象中偶爾被他瞥見伙食時的弗瑞薩那尷尬的表情以及那略帶寒酸感的菜色,他就覺得自己羞愧得更加無地自容。
他到底都做了什麼啊?!
他一直以來都知道啊……一直以來都知道,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提起,還無恥地認為自己很體貼、善解人意的沒有笑話近衛騎士隊的伙食……他明明就知道,近衛騎士隊不可能只吃得起那些食物啊!
或許……他真的不是捨我吧……畢竟那位傳說中的捨我大人怎麼可能會是像他這種自私自利、貪戀錢財的卑鄙之徒呢。
肚子不爭氣地發出一連串的抗議聲,捨我才發現自己逃出來的時候連午餐都沒來的及吃上,錯過了下午茶時間,正常來講現在應該已經在吃晚餐了吧。
哈,他曾經竟然還能奢侈到吃下午茶……明明連水費都繳不出來了還吃下午茶……真的好諷刺。
諷刺到他都沒有臉回去了……
對啊,他還能夠回去嗎?他們應該早就想揭穿他了吧,只是一直等不到一個適合的時機來當面質他吧,畢竟連聖由殿近衛騎士隊的副隊長都知道那麼多疑點了,聖善堂的騎士們早就知道得更多了吧……而弗瑞薩……一定知道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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