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雁「咦」了一聲,這才放過趙羲,轉而望向作帝姬打扮的李謹言,上下打量,忽地展顏「噗嗤」一笑。
「好你個趙八,怎麼會想到把我家玉卿打扮成這樣?」
她走過來,半蹲下身,把李謹言緊緊摟在懷裡。
「我的心肝兒!想死姑姑了!」
趙羲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忍不住插嘴:「你慢些來,別嚇著他。他腦門挨了砸,認不得你──」
李師雁馬上掄眉豎目地罵回去:「這不都是你害的?」
她旋即又馬上放輕了聲音,摟緊了懷中的小少年,一迭聲地揉著哄著。
「玉卿,莫怕,我是你姑姑,姑姑疼你!死趙八沒再敢對你怎樣罷?身上傷好全了沒有?頭還疼不疼?都怪那狠心短命鬼,真真害苦我們李家了,我那苦命的大侄兒,我苦命的阿弟……」
原主的這位姑姑喜怒反覆無常,教李謹言難以捉摸,只好閉上嘴暫且不作回應,在心中較量著眼下狀況。
敢起飛腳踹皇帝的,放眼天下恐怕尋不出第二個來,珉帝竟還任由她狠踹一頓!這位姑姑和珉帝到底是什麼關係?
再說,弟弟李鴻雪是將軍,姊姊李師雁卻是位教坊妓子、豢養巨蟒、身懷諸般毒物,姊弟倆身份八桿子打不著,這也太離奇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師雁不知道他腦袋裡轉著許多念頭,見自家小侄子呆愣愣的不怎麼說話,緊張得幾乎把人從頭到腳摸了三遍。
「玉卿,怎麼不說話?可是哪裡不舒服?該不會在大理寺裡遭人下毒了罷?讓姑姑把個脈,瞧瞧身上可有什麼異樣?」說著就要扒他衣衫。
李謹言趕緊推託,露出懵懂神色,吞吞吐吐地道:「你……你當真是我姑姑麼?我記不起來了……不光是姑姑,我,我連爹爹長相聲音都想不起來……姑姑可以說與我聽聽麼?」
李師雁心疼地摸著他臉蛋,道:「我確是你姑姑李師雁。莫要擔心,你自小就沒親眼見過你爹爹,自是沒印象了。你若想多知道些爹爹與姑姑的事,姑姑辦完正事之後再與你細說。」
她鬆開擁抱,直起身來,走回榻邊,冷冷地俯視著被她藥倒的大理寺卿林松茂,重新撈起勾在帘子上的斑爛大蜘蛛。
「這姓林的害我大侄子手足俱廢,也害玉卿你差點喪命。今夜引他來到我這樊樓裡,必要教他回家後日日腹痛如絞,一身血肉餵給蛛卵,直到幼蛛破體而出,受盡十倍百倍痛苦才死!」
趙羲急忙攔阻:「姑奶奶,手下留情,再怎麼說都是朝廷命官,在外暴斃不是小事,何況此子左右逢迎,童太尉並未完全和他翻臉,我動不得!」
「動不得?當初叫你莫要與虎謀皮,與那姓童的聯手爭奪皇位,你不聽,現在好了──」
「當年要不是找上童煥出兵鎮著場面,朕怎麼搶得過趙策元?」
「擁立大功是他童煥一人的麼?別忘了,我和鴻雪是如何做盡見不得光的事,才讓你舒舒服服地坐在你那張御椅上!毒殺廢太后、收拾東宮黨羽、恫嚇不服你的老臣,只留一個親受先帝顧命不能碰的左相陸甫石……」
「唉,快別說了!往事休要再提,要是被這林寺卿聽到播開來,那些不長眼的言官又要明著暗著數落朕的不是,朕這面子都沒地方放了!」
兩人絮絮地吵了一會,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一言不合繼而動手,一輪推搡後,不知道怎的雙雙滾到榻上去了。
「師雁,你為什麼每回都要跟朕慪氣?」
「沒心肝的,你過來尋我還能為了什麼?我每次都如你所願了,還不滿足麼?」
李師雁毫不留情地把礙事的林松茂和蜘蛛丟出去,寬衣解帶,顧著自家小侄子還在,意思意思地放下了帘子。
衣衫飾物一件件地往帳外丟,凌亂地疊在地上。
好些毒蟲從衣服堆中冒出頭來,像是被冥冥中什麼力量吸引著般,或飛或爬,井然有序地各自散去,或伏於銅鏡之後,或鑽進梳妝匣子裡,或是與牆角融為一色,又或是游到窗外,片刻間隱匿得一乾二淨,不留痕跡。
帘子裡兩條身影糾纏不休,李師雁在榻上死死壓著趙羲,先是左右開弓搧了他兩記耳光,繼而像掐雞似的掐著他脖子,一邊親嘴,一邊扯他的衣服。
趙羲索性任她壓著,伸臂一抱,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雙手輕車熟路地一路愛撫揉捏,煽風點火,嘴上也不閒著,與李師雁唇舌交纏,吻得「嘖嘖」有聲,難捨難分。
「好師雁,好娘子……唔……啾……可知朕想你想得緊?朕哪,『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註1)」
李師雁也細細地喘著氣,銷魂的喘息間摻著似有若無的哽咽聲。
「你心思像車軲轆似的轉個不停,今天想我,明天就該想著你的鄭聖人和王貴妃了,還有數不清更年輕貌美的昭儀、婕妤、才人、美人,等著你一一去想!」
「娘子莫要妄自菲薄,地上的孔雀怎比得上天上的鴻雁?」
趙羲出盡渾身解數,一邊伏低做小地哄著人,一邊抵死纏綿。
「從入端王府以來,這麼多年過去了,還不肯正正經經隨了你家趙八郎麼?只要你一句話,朕馬上迎你入宮,冊為明妃……」
「我才不上你的當,你有後宮三千,我也有流水似的座上客,你在我樊樓只算其中一人罷了,我不希罕!沒心肝的死人趙八,禍害我不夠,還禍害我阿弟,我恨你一輩子!」
「好了好了,滿嘴又是死又是恨的,多煞風景!朕怎麼就沒心肝了?朕固然喜歡天下千百種茶盞,但一心所繫只有獨一款兔毫,別的都比不上,對你姊弟倆也──」
不知道李師雁做了什麼,趙羲殺豬也似的叫將起來,叫聲都變了調,卻又似乎樂在其中。
「姑奶奶,輕些,輕手些!」
「狠心短命鬼,還有臉提起鴻雪?我苦命的阿弟如今正孤伶伶地陷在北遼,生死不知!我恨不得代他受那挖眼之苦,我……」
「朕如何會撇下多年情份不顧?且容朕再想想法子,好麼?好雁娘,莫要哭了,大不了你家八郎今夜任憑娘子處置,絕不說半句不……」
帳中錦被翻浪,鬧騰半晌,漸漸地平伏下來,只剩下細碎的親吻與呻吟聲,偶爾夾雜幾聲抽泣、幾句喁喁細語,正是說不盡的温柔景象,旖旎風光。
雖然李師雁與趙羲歡好的場面一度和打架沒兩樣,但她養的白色巨蟒並沒有做出什麼護主的行為,在李謹言身邊蜷成一團,懨懨地監視著神智不清的林松茂,大概早已習以為常。
李謹言也無言地盯著帳中兩道身影分分合合,神色微妙。
野史說得對,燕珉帝就是位風流帝王,後宮佳麗無數,他猶不滿足,深夜跑出宮打野食。
只是這狀況,該算誰嫖的誰?
他李謹言在這裡又算什麼?
是要留在這裡被迫看完全本戲呢,還是別打擾這對怨侶,趕緊回去算了?
註1:出自柳永《蝶戀花‧佇倚危樓風細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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