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
筆者自小很喜歡閱讀推理小說,從前在報攤上買的不是同齡學童一般會看的漫畫,如:《老夫子》之類,而是名為《推理》的半月刊雜誌。
於是,常被人笑說「不正常」;小時候的筆者不介意,因為自己喜歡及不懂。最記得有一期以「松本清張」為筆名,卻以福爾摩斯和華生作為推理對談的兩主角;在早餐後步回私家偵探社的途中,聽見了兩個路人的對話,其中一人說了:「從這兒要走十公里委實不容易,更何況在下雨中。」然後,他們居然能夠逐步推理,揭開了之前發生在本市的一宗謀殺案。
小說詳情當然記不起,但以上那句話卻至今記憶猶新,原來推理是這樣?可惜,這一本《推理》的半月刊雜誌在筆者中二年級後,就停刊了---果然?誰會花錢買文字推理來閱讀,以及令自己難受---尤其推理不來只能夠看答案的時候!但在多元文化的社會中,始終有人喜歡推理的;後來才曉得「松本清張」是日本社會派推理作家(以犯案動機及原因作為推理小說) ,跟本格派推理(以文字推理兇手是誰)的形成二大流派(註:只粗略分別,流派不止於此。)
筆者讀了諸如:江戶川亂步、赤川次郎、松本清張、橫山秀夫、橫溝正史,以至於東野圭吾、道尾秀介等人推理作品---就是什麼也學不來,始終寫不出一篇像樣的推理小說?真慚愧,於是明白真的學不來!只能夠旁觀做一個讀者,最多是發掘別人好作品的評述,希望有緣人讀到及學到,也算是功德圓滿吧?
2. 台灣推理作家協會的歷屆徵文獎作品及書籍
既然自己不行,就當一個讀者吧。偶爾讀到台灣推理作家協會的歷屆徵文獎的作品及書籍,筆者才發現原來在華文世界中,能夠寫出出色推理小說作品的作家也不少。就像從圖書館找來的台灣推理作家協會的第十二屆《平安夜的賓館總是客滿》一書中的五個得獎作品---多是年青人可喜可賀,都各有千秋!
而筆者尤其喜歡作者霞月的《推理遊戲》,因為這一個本格派密室殺人推理小說,居然跟寫作小說本身也是息息相關的!叫人拍案叫絕之餘,亦是耐人尋味的好作品,閱讀後令人再三回味不已:美好的精神食糧,就是如此吧!
3. 霞月《推理遊戲》的敘事詭計
全文大約4萬字左右,說的是兩個陌生人,在美國西岸某機場候機室遇上暴風雪,因為班機延誤。於是,坐在一起聊天之餘;男主角葉聖昀因為平日喜愛歷史,喜歡在史料中尋找真偽而推理,於是無意中把身邊羽絨女子的身份給推理中揭開---知道她肯定是大公司要員之流。但由於,女子好勝及不甘示弱,於是她也推理出葉聖昀的大學歷史教授身份;並且向他下戰書,由她「複述」一個他人將會發生的「密室殺人事件」,除非她能夠在完成南美之旅後解開謎團,否則?!
(註:這兒要注意的是,原來寫小說的人真的要注意觀察對象的外形、衣著、舉止及談吐。男主角葉聖昀就是利用這些,尤其一口流行英語的女子才能推斷出她雖說自己是「打雜」但卻肯定是公司要員。而且,引起女子的「好勝」性格,才會順理成章地把故事說得下去。)
一個公司的執行長住在高級且管理甚嚴而私隱度甚高的公寓十五樓之內,本來要準備上午九時四十五分的視像會議;誰料到臨時一刻以電郵叫停,直到下午五時下班後,因為公司女秘書要把文件送上門但尋人不果,叫管理員啟動後備鑰匙,才揭發他已被毒殺。
由於,高級公寓管理甚嚴且私隱度高(幾乎不可能知道隔鄰是誰),執行長住在十五樓的獨立樓層中形同密室,根本無法找出真兇。而在男主角葉聖昀,跟身邊好勝女子的對談中,女子雖然說是「複述」一個他人將會發生的「密室殺人事件」;然而在「複述」的過程中,卻屢屢有「我」的染著,連很多細節、蛛絲馬跡都能夠很快照答不誤似的反應?這,也引起了男主角葉聖昀的懷疑。
(註:這兒要注意的是,原來寫小說的人,其實也是說故事的人,如何敘事是非常重要的。上述「密室殺人事件」雖然是女子的「複述」---如同是以全知角度的敘事,然而詭計在於,女子的「複述」可以隱去了「我」---第一身的身份啊。那,即是什麼呢?這,關鍵著「密室殺人事件」的要素,小說有端倪讓讀者可以估計及推理的。但筆者在這兒要說的是,原來「敘事技巧」都可以拿來當作推理的一部分!)
4. 「推理小說」與歷史真偽
其實,或許讀者可能已推理到兇手是誰;但重點卻又不在兇手是誰,而是「複述」是什麼?作者(霞月的本科是歷史)成功地結合了自己本科學習歷史的---所謂歷史「史料」講述,通過男主角葉聖昀這一位大學歷史教授的推理,將別人「複述」資料或故事,跟「可信的史料」作一比較:究竟,「複述」故事和「複述」史料,孰真孰假?可信不可信?即如女子「複述」的「密室殺人事件」的推理中,其實是那女子隱去非常重要的資訊,卻又在有意無意之間,居然不經意地流露了出來。
於是,作者也非常成功地塑造了男主角葉聖昀眼前的那個女子的心理特質---好勝逞強,假如不是這樣性格,也絕不會有「推理遊戲」這個故事---更好笑的是,有些好勝的本格推理作家,總喜愛在其作品的推理中,提出「挑戰讀者(推理)」這一回事,然後才會揭開答案。
結果,你本來是閱讀一篇本格推理小說,想尋找真兇;但作者卻把你帶入了歷史的「複述」、「轉述」之中尋找真假、虛實,以及在推理中講述了小說的敘事手法及技巧---「如何說」比「說什麼」可能更重要。
最後,即使男主角葉聖昀知道兇手是誰,以及那一宗「密室殺人事件」可能不是「將來式」而是「過去完成式」也沒有用;因為一切都付笑談中,都是一場「推理遊戲」而已?
5. 作者「霞月」
作者霞月的《推理遊戲》,收錄於台灣推理作家協會第十二屆徵文獎的五個故事之中其四,其他四個故事讀者可以自行找書來看。但筆者首推霞月的《推理遊戲》,除了因為這一篇是出色的典型本格推理小說之外,它也涉及了歷史的史料真偽,跟文字推理之間的息息相通的關係。
同時,推理小說中的女主角的「複述」故事,亦正好說明了小說的「敘事」技巧及手法是什麼。這一種轉喻類比的手法:除了令讀者對「歷史」和「小說」之間反思之外,亦涉及了「敘事」(How to Narrate)的本質問題!
而且,作者更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地連消帶打把女主角的心理素質及性格寫得栩栩如生:試問如果女主角不好勝逞強,又怎會屢屢挑動男主角要去推理她的「密室殺人事件」?而在女主角強調「複述」別人即將實行的「密室殺人事件」的說話中,即使她刻意隱去非常重要的資訊,卻總在有意無意之間,居然不經意地流露了出來(沒把資訊暴露,但她被有問反答且也不用思考細想,究竟為何可以如此快速反應?)
最後,作者「霞月」自我介紹也非常好笑:正常台灣大學畢業的不正常人。三分之一妄想、三分之一武俠、三分之一推理,剩下一分是本科歷史,她說正在「踐踏幼苗」人之患吧?
註:筆者希望有志於創作推理小說的,多一些參與的途徑而已!亦為辛苦創作中的各位打打氣、加加油!10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K9IBB9Nt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