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東風未肯入東門,走馬還尋去歲春。
我是尤三娘,我二姐的故事,被逼嫁與賈璉,又受東府等諸人,如賈赦、賈珍、賈蓉的侮辱,以至於我二姐如何得罪王熙鳳,被她接入賈府受盡欺凌,最後更因為庸醫胡君榮所誤,丟了已成型胎兒---我懷疑是王熙鳳之計謀?結果,我二姐要吞金自盡,含恨而終。
等一等,我尤三娘不是明明比二姐早死,一刎斷情冷郎君柳湘蓮嗎?為何居然能夠知道後來的事情發展?哈哈!我不但知道,就連後來東府被抄家,賈赦、賈珍等人被流放,賈璉及王熙鳳受抄家之累,被人搶去私己錢七、八萬銀子也知之甚詳!
我是誰?我是尤三娘,以下是我的(重想)故事……
東風未肯入東門?這是當然的呢!因為東府的門前的一對石獅子,恐怕也會比東府諸人之淫亂事跡也來得乾淨多啊呀!一說起來,連賈寶玉也臉紅了,那麼,東風又怎會肯入東門?因為東府那些臭男人全都淫亂成性,歪風才會亂入東府的門口呢!
東府那些臭男人所謂娶我二姐,其實也同時對準了我尤三娘,於是我只好抓破臉面子,也要做一場「大戲」。
賈珍、賈璉兩人常常來到他們為我尤家所謂「新房」走動。「新房」在賈府之外,賈璉來為了二姐,賈珍又是什麼意思?於是我向他們倆堂兄弟冷笑道:
「你倆別糊塗油蒙了心,打量我們不知道你府上的事呢。這會子花了幾個臭錢,你們哥兒倆拿著我們姐兒兩個權當粉頭來取樂兒,你們就打錯了算盤了。我也知道你那老婆(王熙鳳)太難纏,如今把我姐姐拐了來做二房,偷來的鑼鼓兒打不得。我也要會會那鳳奶奶去,看他是幾個腦袋幾隻手。若大家好取和便罷,倘若有一點叫人過不去,我有本事先把你兩個的牛黃狗寶掏出來,再和那潑婦拼了這條命!喝酒怕什麼,咱們就喝!」
於是,我尤三娘便要裝出一副娼妓潑辣的樣子來------即使我明知會自損形象,被罵傷風敗德也好,硬著頭皮,自己拿起壺來斟了一杯,自己先喝了半盞,一手揪過賈璉來就灌,說:
「我倒沒和你哥哥喝過,今兒倒要和你喝一喝,咱們也親近親近。」
哈哈哈,嚇倒了賈璉酒都醒。賈珍也就不敢再向我尤三姐打主意了吧?弟兄兩個自以為是,並以為在風月場中耍慣的,於是我一看了如此這般光景,越發一疊聲又叫:
「將姐姐請來,要樂,咱們四個一處樂。俗語說的,便宜不過當家,你們是哥哥兄弟,咱們是姐姐妹妹,又不是外人,只管上來。」
果然,賈珍得便就要溜,我尤三姐哪裡肯放手。又拉又扯賈珍與賈璉,最後反而令兄弟倆極不好意思了。但他倆依然未肯放棄?於是,我只好把臉面子完全扯破;淫亂嘛,好!我來卸了妝飾,脫了大衣服,鬆鬆的挽著頭髮,身上穿著大紅小襖子,半掩半開的,故意露出蔥綠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綠褲紅鞋,鮮艷奪目。
然後,瘋瘋癲癲似地忽起忽坐,忽笑忽嗔,沒半刻斯文。兩個墜子就和打秋千一般,燈光之下,越顯得柳眉籠翠,檀口點丹。本是一雙秋水眼,再吃了幾杯酒,越發橫波入鬢,轉盼流光:真把那賈珍二人弄的欲近能,欲遠不捨,迷離恍惚,落魄垂涎。再加方才一席話,直將二人禁住。弟兄兩個竟全然無一點兒能為,別說調情鬥口齒,竟連一句響亮話都沒了。三姐自己高談闊論,任意揮霍,村俗流言,灑落一陣,就只差粗言穢語,由著性兒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樂。一時,我喝的酒足也玩的興盡,更不容他弟兄多坐,竟攆出去了,自己關門睡去了。
自此以後,只要是他們三人------賈璉、賈珍、賈蓉,便聽見了我的潑聲厲言痛罵,說他爺兒三個誆騙了他寡婦孤女。哈哈哈,這一幫「走馬還尋春」之下流輩,我相信他們回去之後,也不敢輕易再來「尋什麼春」了哩!。
可是呢,我這等胡鬧、胡搞,也受人傳了出去,也盡受了人言可畏!流言四起,東府和我尤氏也就……
貳. 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
其實,我尤三娘又怎會不知道柳湘蓮一些逸事;尤其是最近的,他在路上一人打跑了一幫賊人,救走了薛家大爺薛蟠。我也聽說了薛蟠,不知為何會把我給柳湘蓮做了媒人。薛蟠他說:「既是這等,這門親事定要做的。」
柳湘蓮道:「我本有願,定要一個絕色的女子。如今既是貴昆仲高誼,顧不得許多了,任憑定奪,我無不從命。」
賈璉笑道:「如今口說無憑,等柳二弟一見,便知我這內娣的品貌,是古今有一無二的了。」
湘蓮聽了大喜,說:「既如此說,等弟探過姑母,不過一月內,就進京的,那時再定,如何?」
賈璉笑道:「你我一言為定。只是我信不過二弟。你是萍蹤浪跡,倘然去了不來,豈不誤了人家一輩子的大事?須得留一個定禮。」
我尤三娘聽人說過柳湘蓮「萍蹤浪跡」,更心生羨慕,因為終於可以飛出賈府了,不用再做籠中鳥!然後柳湘蓮不知為何,居然給我而向賈璉下了聘禮,湘蓮道:
「大丈夫豈有失信之理?小弟素係寒貧,況且在客中,那裡能有定禮?」
薛蟠道:「我這裡現成,就備一分二哥帶去。」
賈璉道:「也不用金銀珠寶,須是二弟親身自有的東西,不論貴賤,不過帶去取信耳。」
結果,好一個柳湘蓮道:「既如此說,弟無別物,囊中還有一把『鴛鴦劍』,乃弟家中傳代之寶,弟也不敢擅用,只是隨身收藏著,二哥就請拿去為定。弟縱是水流花落之性,亦斷不捨此劍。」
你道我尤三娘是省油燈嗎?以上的,是我收買了他們身邊的小廝探聽得來的;但我會隨隨便便被幾個臭男人就私訂我的終身大事,不去會一會這樣的一個人物------「萍蹤浪跡」自稱風物,我呸!於是,聽說,柳湘蓮隨著薛蟠、賈璉入京,並暫時寄住於薛家之內,我就有了夜探薛家的舉動了!
是夜多雲,更兼無月無星,我尤三娘穿上黑色夜行服,闖進了柳湘蓮的客居之地。根據我所收買賈璉身邊一個小廝的報告,柳湘蓮所住靠近薛蟠居所客房。飛簷走壁,用上了我的上乘輕功,卻也居然在柳湘蓮的客房之外,給他攔住了,他且向我道:
「來客輕功上乘,但我耳力也不差;在我頭頂上走動,又怎可逃出我的法眼?」
於是,我索性跳下來,在中庭之間,跟他對峙起來。
「來客一身夜行服,蒙了臉面,相信不便見人,是吧?但遇上我柳湘蓮,你也不好走了吧?」
但見,柳湘蓮跳步而來,拳腳先行,我尤三娘被他出奇不意進攻,也是不慌不忙,對戰十幾回合,不分勝負,先行退上瓦頂。
「來客且慢,才剛打起,切磋切磋,豈不痛快!」於是,也跟上了我的步伐,嘿!居然也有我的上乘輕功,真是輕敵了!
我們在瓦頂上行走,為免吵起打擾人家;於是又落在薛家中庭大園之內,我跟湘蓮又拳腳交架起來!但畢竟我是女兒家,論體力及耐力始終猶有所不及,於是只好卯足全力,拚命逃跑了。但就一時不慎,居然留下了繡花汗巾;想回身拾取,但已在他手上。我只好轉身便逃,幸好他也不來追趕!
回身只見,湘蓮居然把我的繡花汗巾放在鼻子上嗅著,無恥之徒但不知為何,只舉卻令我心中狂喜!糟糕,我的女兒身分也被他識破了?
「來客是……『人似飛鴻來有信』嗎?」
聽著他在庭下喊了一句,我聽在耳中,想在心裡,只但願不會是「事如春夢了無痕」,那就好了吧?
究竟,我這尤物尤三娘,跟浪子柳湘蓮之間,能否開花結果?他的家傳之寶『鴛鴦劍』又會否落在誰家之去呢?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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