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日本放送協會》日前報道,內閣府於2022年11月對「繭居族」展開調查。調查以問卷形式針對全國3萬名10至69歲人士進行,當中收到13,769份回覆。調查以「只為感興趣事件而外出」及「大部分時間不離開自己房間」,情況持續6個月以上來定義「繭居族」,從中推算出全國或有146萬年齡介乎15至64歲人士符合描述。
其實,相關的調查,有來自官方也有來自民間,疫情前後,都在推算了日本「繭居族」正在惡化當中。「繭居族」又名「家裏蹲」,日文原文是「引き籠もり」,英文是「cocooning」。
「繭居族」的特徵是長期隱居在家等地方,不出頭露面。根據日本厚生勞動省把家裡蹲定義是超過半年不接觸社會、不上學、不上班,不與外人交往,生活自我封閉。
「繭居族」在日本益發嚴重。首先,在2019年推算約70多萬「繭居族」,而在2023年可能升一倍至140萬。其次,絕大多數「繭居族」不但逃避社會,隱蔽於臥室之中,而且不少時間越來越長,有部分更達數年之久。而根據最新調查,「繭居族」涉及範圍、階層也越來越廣泛。
以上資料,不禁令筆者想起了村上龍的小說《最後家族》!這書寫於2001年,距今22年;再重讀一遍,才發覺日本「繭居族」問題依然嚴重!
故事說內山一家四口:父親秀吉(約50歲) 、妻子昭子(約42) 、大兒子秀樹(約21) 、小女兒(約18) ,而時間在第一章至第七章的章節名稱中,讓讀者知道是2001年十月至耶誕節前後約三個月之間。序章的<直徑十公分的希望>標題很好---就是同一屋簷下的四個人近在咫尺,卻心靈偏遠---所以才「希望」打破彼此藩籬?
其實,因為兒子在大學退學成了「繭居族」,而且有對父母有暴力傾向。結果,這才造成了一家四口有著咫尺天涯的悲哀!小說中段的父子衝突點是鄰居柴山向內山家投訴大兒子秀樹,居然非常入侵柴山家,結果父親要兒子向柴山賠罪,被兒子暴力相向,父親不敵受傷。但原來故事中有故事,柴山的妻子Yuki卻又為了「救贖」大兒子秀樹的「轉捩點」?究竟,大兒子秀樹在柴山家看見了其妻子Yuki的什麼,而令大兒子秀樹重新振作,並立志成為家事律師?
另一方面,小女兒知美,被父母期望要入讀大學;但她認識了珠寶設計師且曾是「繭居族」的近藤(約27-28歲),受他的影響下想到義大利留學及尋找自身生命的發展方向。她希望父母留給她讀大學的學費可以拿來到義大利留學,但大家又猜一猜可否成行。
其實,母親昭子,原來早有外遇,跟比她小十多年的木匠工延江(約29歲)有曖昧,一直被父親秀吉冷待的她,很想跟延江發生關係。但因為大兒子秀樹成為了「繭居族」兼有暴力傾向,她花了很多時間、精神、金錢在有關諮商團體 (有料的) 會面、訓練之中去。
最後,是父親秀吉,他既要面對公司的「終身受僱」神話破滅的洪流---自己50歲卻被解聘,又要面對在高樓房時代(1990)買下的高地價的房子負債漩渦,以及日本迷失十年的千禧年代,早已被弄得精疲力盡。且又要面對大兒子秀樹「繭居」及暴力,更遑論要理會妻子的外遇?結果,他差一點兒就走向自我X滅之中去……
筆者詳述了《最後家族》的內山一家四口的「麻煩」,但其實在他們各自面對困境的時候,卻同時間有了轉機的出口及希望。這,值得讀者耐人尋味,慢慢細讀及思考!
值得慢慢細讀及思考,以及令讀者耐人尋味的,還有小說作者的敘事技巧:採用了芥川龍之介《竹林中》的「羅生門」式的敘事,以一家四口面對同一事件而有不同的視點敘事,且帶來了不同的感受、思考、情緒及期望,令讀者也可以從四方面來思考、感受他們面對同一事件上的種種。問題是,讀者要有耐人尋味的精神,以及十足十的耐性,因為會有重複(可以令人納悶耶)!
小說故事的結局亦發人深省,終章以昭子的角度來看待這一個「最後家族」的命運;慶幸是生活依舊活下去,無論他們各自的景況及際遇如何。可以簡單透露:
父親秀吉,賣了房產,留下所有金錢給昭子。獨自一人回老家群馬縣去「啃老」---有夠諷刺了吧?50歲人無法在東京等大城市活下去,回鄉問老父母借錢開咖啡小店。
大兒子秀樹,因為曾為鄰居柴山Yuki而奔波卻徒勞,最後卻又發現了自己的人生方向,脫離了「繭居族」而成為了一位律師學生修行中。
小女兒知美去了意大利讀書及學做設計之類,並在那兒打工自力更生,母親昭子曾探訪她去。而至於母親昭子,沒有跟丈夫離婚但卻跟了延江在一起,繼續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雖然,一家卻四散;但最後卻在父親秀吉的群馬縣老家的咖啡小店再相聚!
註:
村上龍似乎很入世,被問及為何要寫小說的時候,他的答案是賺取生活所需(很好他能做到,但筆者卻不能!)其次才是跟人有所連結,很坦白!後記寫他在2001年8月底完成了以上小說,並且跟相關人士(「繭居族」、親伴暴力等)主持了有關講座,這也說明了小說是有一定程度的生活基礎,並非憑空捏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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