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蛇舌草
每逢夏天,我家會有幾種消暑飲料交替出現,菊花茶、夏枯草、冬瓜水之類,這些常見,也隨手可買,甚至超市有不少現成樽裝可買!而白花蛇舌草,這就似是我童年獨有的味道。
婆婆是客家人,家在山腰,附近的人家要不有一小塊地種東西,要不自己開墾近家的土地,常見的是瓜瓜菜菜,也有家人種了一整個大盆都是香草、薄荷,對面山更每年都會種出桃花拿去賣。若是沒人刻意看顧打理,狗尾草、淡橙色的炮杖花、有紅有黃被我們扯下來串成圈的馬纓丹、淡雅得叫人心生惻隱蹲下細看不動手的紅花酢漿草、似是小丸子帶著小黃帽的素白野雛菊⋯⋯我的童年不缺花草,偏偏白花蛇舌草從未入我眼內。
至今你若問我白花蛇舌草到底長得如何?我仍然答不上。
通常婆婆會整大袋白花蛇舌草拿上來,講句:「叫媽咪煲給你們喝。」
要煲白花蛇舌草沒什麼難度,洗淨泥,拿去滾水,下糖,完成。比起夏枯草,它的色淡得多,沒帶菊花茶的回甘,卻有一服清淡且微薄的花蜜味。不是糖化開了的味道,更似它本身獨有的味道,如小白花隱在針葉以後,寂寂無名隱身於百花百草底下。然而,一嘗過後,你絕不會忘卻它。
隨著婆婆的離世,白花蛇舌草也絕跡於我家。我該問她的,不對,小時候我確是問過她什麼是白花蛇舌草。只是最終得到的答案莫不是「涼茶呀!」、「草呀!」、「消暑!」之類,接著話題又會轉了——
「我摘白花蛇舌草時看到臭草,改天摘給你們。」
「要來做什麼?」
「煮綠豆沙呀!」
「沒了臭草會怎樣?」
「沒有怎樣,不夠香呀!」
她的理所當然與付出沒了也沒有怎樣,只是很偶爾去婆婆家吃飯,又或是阿姨母親一起去行山摘了白花蛇舌草回來煲時,人才能憑那股清香回味。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1pEyf1NeD
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WlpMKuE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