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朦朧的黃昏籠罩着陸橋,從第二層望下去,苦海簡直像個升起濃煙的炭火盤。第三層燒得灰白的房子、化作焦黑的廢墟,還有不知是城防軍還是北洋人堆積在街道上的路障。老傑克嘆了口氣,拿起一張面值一個銀幣的水券捲起煙草,然後以火摺子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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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廢紙對他而言變得毫無用處,對任何人都是。若果陸橋沒法在戰爭中取勝,水券也許就會徹徹底底,永永遠遠地變成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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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陸橋是兩片大陸的橋樑,亞達慕和北洋文明的核心。自治,又被無數帝國承認其統治權,讓陸橋的銀行即使在水券上寫上任何數字,都能化為等值的黃金和白銀。但眼前,卻是一切化為灰燼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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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傑克才抽了兩口,遠遠看到綠袍女人的身影。他隨手一彈,半燃着的煙草被撒往風中,隨着升起的硝煙而去,漸漸遙遠得看不見,融入了城市碎片裏,但還是那麼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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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人願意去做這自殺任務,見鬼了,斑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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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傑克回頭說,酒紅斑鳩卻疊起雙手,一臉冰冷地說:「你曾說過你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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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卡珊娜,我快要死了,不管是在哪種意義上。這城市沉下去,我會死,北洋人殺過來,我會死,即使戰爭贏了,過幾年,或者十幾年,我也會死,有什麼差別?」老傑克不滿地道:「你連一個老頭最後的快樂也要剝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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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那麼理直氣壯,就不要一看見我就丟掉。」卡珊娜展露出略顯凄美的微笑,看着火與灰的城市,淡淡地說:「讓我來一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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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聽過你好這種東西,逼我戒掉的時候還像個忌惡如仇的女子。」老傑克悻悻地說:「你的人送那個老笨蛋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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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劍姬去了。」卡珊娜遞給老傑克一張面值一個金幣的水券,他微微一愣,但還是接過去了,捲起煙草來。此時的斑鳩回頭看向鹿角酒館前面那群人,她在燈影搖擺不定的火光下顯得瘦小,老傑克很久沒有看見如此唏噓的少女了,但當天的女孩早已變成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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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們?」斑鳩接過火摺子,點燃紙幣,輕輕吸了一口,吐出的輕煙像有靈魂一樣,飄向那群人,但在半途就已經消散不見,似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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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岩團的好手,都是從圍城第五天的夜襲活下來的人,還有他們的團長『山壁』道爾,曾經幾乎毫髮無損地滅掉了殘劍團。」老傑克舉起帶着金戒指的手,和那個山般的大漢打了個招呼。他卻一臉凝重地低頭,似乎已經看出了斑鳩的身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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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不是為了錢?」卡珊娜像早已知道了答案一樣說:「他是不是認識我的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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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傑克點點頭,接過斑鳩手中的捲煙。白紙上留下了紅花色的唇印,還有淡薄的牙齒痕,透露着卡珊娜心底努力隱藏的不安。老傑克舌尖還嘗到了一陣淡淡的甜味,他吸了一口,甜味卻還是掩不過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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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劍團,那個名字我有點印象。」卡珊娜忽然道:「聽說他們被雇用去找尋一些不應該屬於他們主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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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覺得他們是找到了才被滅口,還是因為找不到?」老傑克的眉頭緊鎖,壓低聲音說:「我不清楚你身邊每一位大人的計劃,但有人一直在動着小心思,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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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好幾年才搞清楚,他找到了。」斑鳩輕輕在他手中拿回了捲煙。但煙已剩下一半不到,卡珊娜將紙卷放在風中,任由上面的灰燼飄散,然後讓那一小圈火焰的紅暈燒到她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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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老傑克一手拍開了剩餘的煙灰,不解斑鳩為何要這樣做。她卻目光深邃,凝望着指間,聲音輕得像煙:「我在懷疑,我到底還能不能感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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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染上銀蝕了吧?」老傑克擔憂地說:「你不是有神巫的藥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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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銀蝕。」斑鳩說:「這麼多年了,為了找出真相,我到底對多少事情視若無睹,我有時會問自己,冷血值得嗎?我還是那個幫助了許多女孩的斑鳩嗎?還是我已經披上了她們的血,變成了酒紅斑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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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到了什麼?」老傑克沉聲問:「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我知道不是北洋人,是其他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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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軟弱了,師傅,我想靠着他們摧毁那個東西。」卡珊娜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哭音說:「所以,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我的鳥兒能早一步撤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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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啊,卡珊娜。」老傑克忽然意識到斑鳩所說的事,一下子想不到說什麼話。他伸出的手凝在半空,卻始終好像隔着一面牆,無法碰觸到曾經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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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想搭上薩琳娜,無論是要付出多少代價,我必須救她回來。」斑鳩說,一雙淚眼紅腫,化開了妝容:「是的,第三層的災難因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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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你不惜要犧牲那麼多?」老傑克不解地問,卡珊娜卻伸出手來,搭在他的手背上,五指冰涼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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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師傅,若然那東西真的醒來,凡世恐怕沒有事物能夠阻止它,任何一支軍隊都會在它之前屈服。」卡珊娜說:「為了弄清楚那是什麼東西,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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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任務不止一個。」老傑克忽然勾起了一抹微笑,站直了身子說:「你要人去確認那東西死了沒有,不管能不能死掉。若然沒有死,就殺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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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那東西不會真的死去。」卡珊娜嘆了口氣,說:「我的目的只是要阻止幫助它醒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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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把其餘的真相告訴我吧。」老傑克揚起眉頭說:「恐怕這群兔崽子沒法處理這委託,諸神在上,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另一個任務只好由我親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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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師傅,不能是你。」卡珊娜驚訝地回頭,似乎沒有預料老人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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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師傅帥一回,行嗎?」老傑克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說:「還是你以為我這老骨頭動不了了?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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