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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異常寧靜的夜晚，北洋人沒有發動進攻，街道上甚至沒有一個乞求食物的靈魂。儲存食物的地窖不見一隻偷吃的老鼠，像瀰漫在此地的詛咒讓牠們屈縮在自己的洞穴裏，祈求着諸神的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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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被光線蝕穿的孔，彷彿是個海蝕岩洞。北洋人十天以來的攻擊還沒讓內城牆倒塌，但天上的漆黑之花做到了，簡直像為北洋人躺開了大門。不過他們沒有進攻，似在畏懼天上的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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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諾爾也看到了，天上的異象。即使太陽神的榮光照耀，凡世依然灰暗無比，天上盛開的花讓城市籠罩着一種失色的沉寂。諸神的契約和守護，此刻如同逝去色彩的花瓣，那一道絹白光紋，成了畫布上過於淡泊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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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女人的眼中再模糊，但她依舊看到那道漆黑的裂縫，併發出讓人震驚威力，漸漸形成了星辰的形狀，卻如深淵般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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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諾爾低下頭祈禱，早晨一次，此時身心歸於起始，一切皆平靜，用膳前一次，感恩諸神的恩賜，晨光落入無盡夜幕之前一次，拯救他們遠離邪惡。但邪惡依然來臨了，無人能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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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切斯大人，我會在今夜離開。」老傑克對她說：「我們會到芙妮涅要塞碰碰運氣，最靠近南端，說不定沒人會打它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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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祈禱的時候，萊昂諾爾早已聽到老人的腳步聲，古老的磚石是告密者，而拱廊是過於誠實的僕人。他就站在禮拜堂外，靜候着女人的祈禱完結。而他，老傑克——傑克．巴倫士，是位暮年的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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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諾爾有禮地點點頭，沒有挽留的意圖。老人卻是帶點猶豫，靜默了一會，接着說：「你要帶孩子們來嗎？他們在這裏只會越來越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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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諸神許諾的救贖嗎？巴倫士先生。」萊昂諾爾嘆了口氣：「只怕此等機會不會再有，經驗豐富的戰士，還有閣下。請帶孩子們離開吧，我祈求你們能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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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桑切斯大人。」老傑克像忽然意識到萊昂諾爾話裏的意思，皺起眉頭說：「這裏什麼都沒有，沒有值得你留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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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沒有。」萊昂諾爾淡淡一笑，蒼白的臉帶着丁點兒憂傷：「只不過這裏我再熟悉不過，在外面我就只是個看不清路的負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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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大人已經作出決定，我無話可說。」老傑克沉聲說：「我會好好照料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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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你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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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吼聲，阿留沙大步闖進了禮拜堂，眼前就只有萊昂諾爾。蒼白的女人有點畏懼，但她無處可逃。老傑克擋在萊昂諾爾面前，但阿留沙卻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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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走，和孩子們一起，沒有你，他們不會走。」僱傭兵言語裏的執着，讓萊昂諾爾低下了頭。是的，她憑什麼讓自己逃離諸神托付的責任？這座城市即使迎來終結，她依然是祂們的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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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一起走。」萊昂諾爾說，對眼前高大的黑影點了點頭。他每次把第三層的孤兒送來時，都不會稱萊昂諾爾為「大人」，即使他早已知道了女人的身份。僱傭兵在做血的交易，卻養活了許多期盼着未來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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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諾爾私下拜託斑鳩做過調查，掘出了阿留沙的過往，但從沒找到機會和他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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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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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留沙的聲音沉得像雷霆，而且不容拒絕。但此時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包圍了修道院，男人們抬起頭，側耳傾聽。萊昂諾爾看到十二神的彩繪琉璃窗外，閃爍着火把的光芒，這個時候，會是誰？她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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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從正門急急跑進來，寫滿教條的白色緞帶凌亂，低下頭說：「大人！第三鉅子——菲利普．梅幸大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