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沒花費多久就來到第三層;經過第二層時,他看見被徵召的泥匠和石匠。他們像奴隸一樣被集中在一起,臉上除了疑惑,只餘下一點點匠人的傲氣。金鎖子押送着用於支付軍餉的馬車,像個龐大密封的棺材,看起來沉重無比,要用牛隻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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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不再支付水劵了,想必戰爭打響,僱傭兵沒一個願意收取廢紙,巴赫心想,但如果一直支付白花花的銀幣,金庫能支撐多久呢?財富能維持僱傭兵的忠誠,但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陸橋不能顯得像要輸了一樣,否則這些世俗的傭兵可能會毫不猶豫打開城門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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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阿麗塔要塞下的通道,剛才還踏於第二層的碎石路,想着想着,巴赫就發現自己腳下已變得一片雪白,大理石磚鋪成的地面在神域光芒下顯得炫目,沿着道路種植了優雅低矮的石松和槐樹。宏偉的高架水渠沿着大街一路伸延,還有一個個任人取水的小噴泉,湧出陸橋上最純淨的飲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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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赫走近過去,拔開水袋的塞子,用皮袋子裝滿,然後深深往裏頭喝了一口,又把臉洗乾淨。在這裏巡邏的金鎖衛隊連長矛都是金色,有兩人懷疑地走向巴赫。也是,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從前線回來的逃兵,不過沒有事情是金牌解釋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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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赫省卻了廢話,直接口袋裏摸出三鉅子的金牌,兩人便向他致敬:「陸橋榮耀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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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橋榮耀長存。」巴赫回應道,又問:「我們偉大的統治者還在開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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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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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鞠躬,接着便保持彎腰退後三步,才轉身離開。這就是第三層的空氣,多麼好聞。若然巴赫生於第三層,也許會成為音樂家,一位學者,也許是稅務官員,從家族承繼商會也不錯。在這裏,他們比任何人都更不需要擔心生存的事,連灌溉路邊觀賞樹的水都比下層喝的要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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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彩色絲綢長袍的女奴以肩膊托着瓦罐,往水槽打水。大街旁的商店和宅子點起明亮油燈照耀門前,讓前路看起來一片光明。偶爾會經過被金色圍欄和高牆包裹的莊園,花園裏可能還有管家在遛狗,巴赫暗忖,不知他們能否聽到城牆外的轟嗚,抬頭能否看見升上神域的漆黑濃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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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赫刻意不走正門,從懸崖旁邊岌岌可危的階梯拾級而上。上方聳立着陸橋的最高處——明亮如炬的阿麗塔要塞,在黑暗中照耀着這座不夜的城市。它的小閘門一共有兩層,中間形成了甕城,但這兒已經是要塞最狹窄的通道,在其他入口的防禦還要更複雜,這也是巴赫走小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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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條路他走了好多次,還有許多更讓他煩厭的關卡和護衛,巴赫都用金牌捱過去了。終於,他來到雄偉的鐵門之前,有好幾名手持黃金長劍的鐵橋衛隊站得畢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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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會議正在進行,有何事要稟報?」頭戴金狼頭盔的中年人攔住了他,看那面容有點熟悉,巴赫也許在什麼地方見過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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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找第三鉅子。」巴赫展示令牌,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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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通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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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也許沒有看起來沉重,巴赫心想,一名衛兵沒花太大力氣就推開一道縫。巴赫窺探到會議廳內的面孔,第二鉅子「鑄鐵王」卡萊梅、第五鉅子「酒聖」哈德信,還有第七鉅子「酒紅斑鳩」卡珊娜都在其中。他們彷彿觸手可及的身影包圍在柔和明亮的燭火下。寬大的金桌上,還有一座巨細無遺的陸橋模型,這些人支撐着它悠久的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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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就在戴林人敲響大門的這一刻,那群人的臉終於像個有血有肉的人,流露出凡人應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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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紅斑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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