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端舊城區聞起來像銹蝕的紅鐵,還有被海浪浸濕的牛皮。殘舊的大理石遺跡成為底層人民的庇護所,卻沒人會清理英雄紀元已經聳立在這裏的柱石,讓它們看起來就像遺留在垃圾堆中的珍奇玩具。依克薩感覺鹹腥味的海風撲面,鹽晶凝結在他的面具上。依克薩恨不得洗個澡,但在第三層的懸崖下乾淨淡水比銀子珍貴,他這個念頭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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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巴利半迷糊地指着路,依克薩跟着他在舊城的遺跡和貧民搭建的棚屋之間穿插。依克薩感覺到許多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恐懼、疑惑、好奇……一點都不陌生,任何地方的人都會瞥望他這個帶着面具的奇怪人物,無論是宮廷還是貧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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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難以看見金鎖子的哨所,想必彼人攔路打劫,依克薩也沒有手段應對,更不用說遇見昨天刺殺他護衛的人了。說起劍術,他不會比尋常士兵好太多,到底是何種勇氣讓他敢扶着這個老人來到陌生的城區?不、這大概是愚蠢,他又孤注一擲了。說來奇怪,依克薩從來不是喜愛賭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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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研究所……你可不要嚇到,嗝,一般人可受不了,但、但你看起來就不一般。」張巴利迷迷糊糊地說,他指向了一處漆黑狹窄的階梯,就在幾所被遺棄的殘舊磚房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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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克薩環顧四周,這個地方也太可疑了。在舊城核心卻遠離人煙,好幾幢倒塌的廢屋構成了天然屏障,還長着幾棵彷彿被閃電劈中的枯樹,若然有人告訴他這地方鬧鬼,他毫不猶豫就會相信,雖然他不信鬼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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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叫什麼名字?」張巴利忽然問:「我一直忘記了、問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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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依克薩隨便想了一個常用的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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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問你的名字,嗝,代表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張巴利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被我帶進這兒,又不知道名字的傢伙,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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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克薩心中升起一陣寒意,若果不是真的名字呢?這不會是什麼暗示的把戲吧?依克薩皺起眉頭,他越來越感覺跟着老頭過來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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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厚重的木門擋在他們與階梯盡頭,老頭緩緩地用顫抖的手掏出鑰匙,卻不知是否酒醉了迷糊,手一抖鑰匙就掉到地上。他想彎腰在黑暗中摸索,卻呻吟着,我的腰。依克薩嘆了口氣,幫他拾起了鑰匙,黃銅做的,非常沉重。這老頭有多少扇門要鎖?依克薩有點疑惑,這裏的鑰匙比一座城樓哨所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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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張巴利打算插入鑰匙,門卻被從內推開,老頭差點往後跌倒。依克薩馬上從後扶着他,若果後腦砸在樓梯上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平白無奇死了一個人,金鎖子說不定就要找他麻煩……不知阿留沙做不做棄屍的勾當?依克薩腦內閃過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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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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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門縫內伸出一顆戴着皮帽子的頭顱,是一張小孩骯髒但白皙的臉,以致污跡看起來很顯眼,有些像凝固的血,依克薩只希望是他的錯覺。他的頭髮看起來像濕潤的稻草,幸好被皮帽子着,否則大概亂成一團。在衣服沒有遮蓋的手背上,刻劃着陸橋的七星奴隸刺青,看起來卻像壞死了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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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張老頭!張巴利.張!張老頭!我教你怎麼讀這個字多久了?嗝……怎麼還讀不好!」張巴利囉囉嗦嗦地斥責他,但卻不見脾氣。依克薩從沒被人這樣溫和地訓斥,以致他都有點妒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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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糟、張老頭,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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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抱歉地說。依克薩聽出他帶著伊登奴隸腔口音,在這附近很普遍,也許是草原城鎮上貧窮的父母把多出來的小孩出售作奴隸也說不定,又或者是奴隸獵人在貧民窟捉回來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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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艾、艾莉莎,沒乜用的小女孩,不用管她。」張巴利說:「嗝,要不是我,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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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老頭,他們都說,圍城要開始了,之後周圍都要亂成一團了,是不是?」艾莉莎哼着小調,在老頭前面跑跑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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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到時新鮮的到處都是,不用像現在花時間從海裏撈回來,我腰都痛了。」張巴利忽然伸手搭着依克薩的肩膊說:「所以騙你過來也沒意思,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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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克薩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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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着老頭步入黑暗,只有一盞懸掛最盡頭的黃蠟燭光指引,彷彿冥界的引路人。依克薩迎面聞到新鮮的血腥味,還依稀有屍體腐爛的臭氣沉澱着。他心底裏的不安感越來越濃烈,若果那個小女孩忽然拿起刀來刺他,依克薩也不會感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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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有點貴,不好意思。」張巴利嘻嘻地笑,在一張長木桌前坐了下來,舒坦地伸展一下腰。依克薩卻藉着單薄的黃光,看見躺臥在長桌上的事物,對於未知的強烈恐懼從他每一個毛孔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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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不會動的。」張巴利平淡地說:「還不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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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克薩的心臟卜卜直跳,跟隨張巴利到來,也許是他活着以來所做最壞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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