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啊?」突然接收這驚天動地的消息,席破軍張著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覆。
席從命見他一臉傻樣,不禁暗暗翻了個白眼,繼續說:「姐姐死時你才兩歲,沒有記憶也是正常。」
兩歲?席破軍算算自己現在也才十七歲,這不就代表母親是十五年前死去的?
他忽然想到什麼,憤怒地質問:「你要是早知道在這裡能遇到她,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說,只跟我說來這裡能探查母親死亡的真相?!」
席從命冷哼一聲,懸賜指向正在跟魘魔纏鬥的江宇寒、藍悟、柳絮等人,反問:「當時還沒有任何力量的你,要是知道母親是被害身亡,難道不會做蠢事壞我計劃嗎?」
席破軍很想說不會,但很可惜,席從命不愧是席家最瞭解他的人,他的確就是這個樣子的,連他自己都沒好意思反駁。
「我......我不記得,我不是......」
席知夏開口否認、眉頭緊皺,先前溫和開朗的笑意不復見,徒留哀傷與苦痛的神色。在此處她的力量總是莫名受到壓制,使她的魂魄深處疼痛不已卻無法緩解,想直接逃離此處又擔心那些孩子們會遭遇不測,進退兩難之下反而令自己更加痛苦。
況且......
她悄悄地看向與江宇寒等人打得火熱的魘魔,竟不知為何有股熟悉感。
面對席知夏,席從命的態度陡然溫柔許多,耐心解釋:「姊姊,妳的魂魄受到重創,不記得也是正常,更何況現在的妳只是......」話還沒說完,身後顧行雲一聲「躲開」,打斷了他本欲說出口的話。
席從命俐落往旁一閃,行雲流水的避開了江宇寒與魘魔奮力對抗時被法術打落的沉重鋼筋,大概是企圖趁他沒注意偷著來陰他幾下,讓他多少受點傷。
可惜席從命閃得掉,不代表其他人也能閃開,法術波及的範圍無法控制,約有一顆拳頭大小的碎石在他們爭鬥過程中被彈飛,擊中了毫無防備的江裕寧。
「阿寧!」柳絮一見兒子受傷,急忙飛奔至江裕寧身旁,所幸只是額頭流點血,不到重傷的程度。
「柳絮!妳先帶他們撤退!等我處理完魘魔就去找妳!」江宇寒仍在浴血奮戰中,知道此時不能再管席知夏,只能先吩咐柳絮將兒子顧好。
柳絮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扶起江裕寧,抓著江函英與藍佑真往門口衝去。
顧行雲抓緊時機也來到席從命與席破軍面前,一邊注視著魘魔動向、一邊語速飛快地說:「你們也快走,我跟他在這擋一陣子,有什麼想說的、該說的趁現在說明白,不要留下遺憾。」
最後那句話是看著席知夏說的,顧行雲好心情地朝他們勾唇一笑,隨後飛身一躍,再度投入與魘魔地對戰中。
「......多謝。」席從命輕聲說。
席從命的目光追著那道金色炫光,儘管剛才被破壞計畫,他是真怒極了想將這人暴打一頓,可此時又不免想起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他拉著席破軍與席知夏就想往門外跑,魘魔卻不知是否感應到什麼,竟從那巨大凍狀身體中分出一細條狀觸手,直直伸向祂剛才從未攻擊的席家人!
「舅舅!」席破軍注意到,連忙大喊一聲示警。
可席從命卻在身體即時反應用懸賜阻擋攻擊前忽地猶豫一瞬,觸手便在這瞬間順利伸到他們之中,卻未攻擊舅甥二人,而是抓住了毫無防備地席知夏!
「嗚!」
在觸手與席知夏身體接觸的剎那間,魘魔本體發生了不可控的變化,從原本的一團漆黑果凍狀分化出了頭部、身體、四肢,甚至能更細化地分出手指與面容,就像是完全複製席知夏本人的外貌,魘魔逐漸化為一個「人」的模樣。
可是他們都知道魘魔不會複製人臉,除非那是祂眾多集合體中,本就擁有的其中一個模樣。
「怎麼會是......同一張臉?!」席破軍失聲叫。
此時一陣金光大盛,一柄金色摺扇快速飛掠,像是迴旋鏢俐落地將連接魘魔與席知夏的觸手斬斷!
「快走!」
顧行雲擋在他們身前,將手中八卦盤上拋,使它懸浮在大堂上空,一道金光從內發出形成結界隨即籠罩所有角落,將堂內所有怨魂暫時困在內,也順便牽制住魘魔的行動。
席從命深深看了一眼那擁有席知夏面孔的魘魔,終於再次抓住席破軍與席知夏的手往門外逃,在他們離開大堂的剎那,金光結界終於閉合,死死地將門給阻隔開,他們即便再想進去也進不去了。
「......先走吧。」席從命低聲說。
席破軍突然接收太多資訊,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此時還茫然地問:「行雲舅舅還在裡面呢,我們要去哪?」
席從命深吸口氣,眼裡是從未有過的狠戾與肅殺。
「是時候讓十五年前的事情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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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找到一間門鎖撬開的安全處的幾位已經開始進行質問了。
「母親,剛才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父親要忽然攻擊小夏?為什麼說她是席破軍的母親?小夏年紀明明就與席哥差不多大!」
江函英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父親如此光明磊落的人即便對怨魂深惡痛絕,也不會在事情沒搞清楚前就對一看起來孱弱無比的女子下手。
柳絮眉頭深鎖,到了這般地步,她被逼得進退兩難,江宇寒肯定不希望她說出口,但孩子們已經有所懷疑,她無法什麼都不說就搪塞過去,況且這裡還有席家人,以席從命的態度來看,多半是已經知道了當年事情的真相。
「阿姨,小夏在一路上幫助我們很多,如果不是她的保護,我們可能就要死在這裡了。」藍佑真在柳絮眼中向來懂事乖巧,此時她也不顧柳絮的為難,一同幫席知夏求情。
柳絮哀嘆一口氣,席知夏不愧是席知夏,儘管死去多年魅力也分毫未減,竟連自家兒子都為她求情。
這時本就不穩的門被席從命一腳踹開,他毫不客氣地闖入,並朝柳絮露出十分具有攻擊性地微笑:「您應該不介意我跟破軍,還有姐姐一同加入吧?」
一見到席知夏也跟來,柳絮臉色瞬間慘白,像是看見了什麼不敢面對的人,眼神開始閃躲與遮掩,這態度讓在場的幾位孩子更加懷疑。席破軍這從來不尊老愛幼的更是直言:「妳對小夏做了什麼?為什麼妳一見她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席從命一聽,伸手狠狠搧了他的頭一下。
「你叫什麼小夏,叫媽媽!」
席知夏原本一直默默低著頭沒說話,此時忽地抬頭,看向席從命與席破軍的目光終於有了一點實質的光,像是認出他們兩人,再也不是虛無縹緲的朦朧感。
在與魘魔接觸的瞬間,大量怨念與執著流入她原本空蕩而輕盈的內心,屬於她的、不屬於她的執念,這棟樓裡所有死者們的痛苦吶喊,以及屬於「席知夏」本人的怨恨與無法放下的感情全被她一一接收,只是她從一具徒有靈魂的空殼到如今內心盈滿了複雜無比的思緒,還需要更多時間去整理與恢復記憶。
破軍、從命......
那雙淡綠色的眼滿溢哀傷,在這劍弩拔張地氣氛下顯得格格不入。
「我、我說......」柳絮在不斷掙扎與遲疑下,在眾人面前終究沒能守住這本來以為能埋葬一輩子的秘密,她惴惴不安地望著席知夏與席從命,以哀求的語氣說:「但在我說之前,你們能不能答應我,不要遷怒到孩子們身上,請帶他們安全離開這棟樓。」
江函英雖然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事,但從未想過會是自己的母親要開口求饒,他也有些慌亂地看向席家舅甥倆──那個過去一直被他瞧不起的席家,因為實力太弱而讓他認為配不上術法四世家的盛名,可在今日他不僅見識到席破軍不下於他的實力,更見到席從命從未使用過的強大法器懸賜。
外界謠傳席從命連法器都鍛造不出是假的,席家是廢材世家的流言蜚語也是假的。其實席家不僅人才輩出,更是一直在養精蓄銳,等待時機成熟。
席從命冷冷一笑:「這就要看妳口中有多少實話了,當年的事我已查清,妳想騙也無用,最好別想耍花招脫罪。」他接著看向江函英等人惶恐的面容,又是冷哼一聲,「就讓妳驕傲自大的孩子,看看江家與柳家是如何走上今日風光地位,看看他們的父母親究竟能做出多讓人不齒之事!」
柳絮臉色灰敗地垂下眼眸,面對席從命的怒火與指責,不敢再多要求一句。
早在他們踏入這棟幢樓開始,失序的過去就不停地朝他們步步逼近,即便他們不想承認、不願回想,也無處可逃。早該面對的事情終歸要面對,席從命只是將此事提前,但她內心的愧疚感卻從未有一日不折磨她。
如今能夠將真相公諸於世了......也好。
「這事,發生在十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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