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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無雲，星光滿佈夜空。神域看似斬開世界的銀白裂縫，沒入不見盡頭的苦海暗夜中。如此景致會讓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跛腳男人暗忖，但正是他這種毫不顯眼、卑賤，脆弱的生命，會讓這座城市迎來毁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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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的並不是天上神域攝人的景象，卻是那在旁邊稍微有點不起眼的單弦月，歪歪斜斜，像傾斜的天平。太陽神的小妻，難道正在和審判者偷情嗎？不，諸神大概不會犯下凡人的罪，跛腳男人暗自笑了起來，祂們犯下的是更不可饒恕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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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瘸一拐地穿過第二層懸崖的街道，陰影讓行動不便的男人顯得像畸形的怪物，正以詭異的動作撐起拐杖，彷彿每一步都差點要跌倒，卻以扭曲的動作保持住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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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如此，被灼傷的臉龐、混亂不堪的褐色頭髮，還有緊緊握着拐杖的手上有兩枚斷指，切口整齊，意味着這是犯罪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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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這樣一個人穿過街道，戴着羽毛帽子的人低着頭退避，低聲在抱怨，現在怎麼第二層都有乞丐了？跛腳男人能聽到他們說話，他心裏忽然浮現撕心裂肺地纏上那人，看他被嚇得落荒而逃的景象，他就不禁露出了難以按耐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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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腳男人連忙用無名指和尾指掩住自己的嘴，以免勾起的嘴角被發現。他想讓這些自以為是的人遭受莫名的災難，他好想看那些人擔驚受怕，但不是現在，現在還不是時候。若果他能走到城牆下，更甜美的事物不是在等待着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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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耐心才有好果子吃，他告訴自己，又抬頭看向月神，裝作一臉悲傷而虔誠的模樣，像個苦行的朝聖者，沒錯，朝聖者，裝作那些虛偽又有自毁傾向的人不是很好麼？反正那也是他的寫照，但只有虛偽和自毀傾向那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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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金鎖子巡邏隊伍走過，一共有十二人。城內最近加緊了巡邏，也許是為免圍城下發生動亂罷？城內的物價飆升了好多，就連第二層的人也開始抱怨，想必第三層下已經開始死人了。跛腳男人不期然地想，但臉上卻表現恭敬，有點誇張地向巡邏隊伍做了個致敬的鞠躬，惹來兩名士兵前來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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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跛腳男人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揚，不好了，我實在太可疑了，可惜你們又能問出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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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在此遊蕩？」年輕的金鎖子皺着眉頭問：「你的穿着並不符合這一層的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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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我、我有錢，我是來朝聖的，我是苦行僧，必須、必須要保持聖潔，不能讓華貴衣服污染我內心的虔誠。」跛腳男人恭敬地說：「但、但今天城門還是沒開，我何時能夠到達路斯山朝聖呢？諸神饒恕我懦弱的身子！我快要走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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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這位僧侶，請忽略我的懷疑。」金鎖子異常有禮。這些該死的、第二層的偽君子，跛腳男人心裏冒起莫名怒火，若果在第三層他們早就把路邊的乞丐毒打一頓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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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鎖子身邊，還有一位肩膊上拉着大圓盾牌，卻顯得瘦削的年輕人。他有點懷疑地望向金鎖子，但衛兵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在第二層，小心說話，你永遠不會知道哪天會得罪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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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是個聰明人，但改變不了他仍是偽君子的事實。跛腳男人心想，臉上卻擠出笑容：「兵、兵大人，我聽到了城裏多了許多謀殺、買兇殺人、還有好些人物失蹤了，你們有找到是什麼人在搗亂麼？是不是那些戴林的暴民、無神論者，他們的間諜在城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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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祭司大人，這些事交給我們處理就好。」衛兵隨口說了一個稱呼，正想轉身離去，他身旁瘦弱的青年卻打了個冷顫。跛腳男人看出他大概是徵召回來的臨時民兵，正跟着巡邏的衛隊學習，說不定看看他掙扎的模樣，會讓這沉悶的任務稍微多一點點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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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說，北洋暴民會把貴族還有他們的士兵串上木樁，並且放在火上烤，一邊拉出他們半熟的腸子，放在口裏咀嚼，即使隔着一座山，也能聽到他們進食時的咀嚼聲和大笑……」跛腳男人嘻嘻地笑，露出他燒毁了的半邊臉，看似快要掉出來的眼球死瞪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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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再說了！」那個民兵居然雙腿一軟，就想屈縮在盾牌後面不再起來，不行，要忍不住笑出來了，跛腳男人努力控制住臉上的肌肉，還用他不齊全的手指掩着臉，似快把自己的面皮扯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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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那個金鎖子也露出警惕眼神，看來他也覺得還是不惹跛腳男人為妙。沒錯，快走罷，即使讓你們懷疑又如何？你們還是奈不了我何。甜美的小樂趣，跛腳男人心想，就讓我在享用正餐之前來一些餐前小點也不錯。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f9cCpbD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