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跡·蝶影殘夢 - 第11章

第四堂音樂課，我只上了大概十分鐘，前五分鐘在等全班同學到齊外加點名，後五分鐘是老師在介紹要播放給我們看的某短命音樂家的生涯故事影片(反正我已經忘了是那個名字很長的外國人了)，片子一播出，禕楠就小跑步到後頭剛坐在辦公椅上的老師說幾聲悄悄話，然後我們就當著全班的面，光明正大……不，從前面大剌剌的走掉會擋到投螢幕，所以我們當然是夾著尾巴偷偷從後門溜出去。

後來禕楠在走廊上才跟我說，大致的內容是我們要替諳玦過生日，所以打算先佈置一下氣氛，然後趁吃午餐的時間整他。

當下我不禁愕然，原來禕楠不只是看上去像死讀書的生活白痴，實際上還是有跟班上的女生學到一些檯面上是慶生檯面下是不想上課的計畫的普通人呀……至少我認為會想出這種方法的人你內心有一部分是因為不想上課(好吧，或許只有我)，不過也可能是我太死腦筋也說不定。

『畢竟音樂老師待我們很好呀，我想她一定會通融的。』禕楠這麼說道，倒是明天體育課和社團活動似乎就比較困難了，至少我跟諳玦是跑不掉的，不過我挺好奇她又會想什麼不錯的主意了。

如果事情沒能解決的話……

※ ※ ※ ※

“呼－原來你們蹺課的時候都在做這麼辛苦的事呀，其實可以早點邀我們幫忙的呀。”在某人亂七八糟的座椅下的雜物堆蹲了三分鐘，禕楠喘了口氣說道。

“還不是因為月琉吟那傢伙跟鐵板一樣硬的脾氣，說什麼會打亂歷史，什麼不能讓原世的人牽涉太多之類的我完全不懂道理的東西，要不這個問題我老早就提過了，結果還不是踢到鐵板。”直接把別人鉛筆盒倒出來的手不再有一絲猶豫，盯著遵從地心引力法則的物品，我抱怨道，“不過真的叫你們幫忙還真有點不好意思，抱歉呀。”檢查完又把內容物沿桌面掃進鉛筆盒，回頭向她說著。

明明當初是自己要求月琉吟讓他們加入的，但把朋友捲進這個沒了千鈞一髮就沒了小命，附加一堆未知重重的事情來，現在想想說自己厚顏無恥還真是太划算了。

“哈哈怎麼會呢，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忙啊，而且還是這麼重要的事。”禕楠聽了還是照她平常的那個樣笑道，雖說我早知她會有這般反應，但心裡還是害怕有個萬一，明明只期望他們知道真相，矛盾的自己卻還是因為有他們幫忙而感到開心。

“不過總覺得悠影好像在提到琉吟的時候脾氣就會變得很暴躁呢。”

灰霧般的愧對團團包圍住我，此時禕楠卻突然射出了一火箭，讓畫風瞬間走樣的分隔線……

“還不都被她害的！那傢伙不僅行事作風有問題連脾氣也很令人頭疼！”被她這麼一講，方才的情緒頓時猶如曇花一現。

為毛不一開始就找人幫忙呀？！為毛要一直呆呆的演這種行事效率極低的兒戲！？明明很快就能解決的！

“不會呀，感覺這是你們特有的相處模式呢。”絲毫沒有被憤憤渲染，我們之間彷彿隔了一道相反的鏡子，縱使我現在才發現原本拿在手上的書包已經摔落地面，禕楠仍是莞爾一笑。

“妳別說傻話了，誰要跟她有特別的相處模式啊。”右手趕緊抓起摔落書包的醜態，默默將它掛回椅背。

最近荒謬的言論聽多了，但還是免不了脊背發寒。

“不是啦，我是說，像諳玦他老是愛說誇大的話逗弄人，可是悠影你不是也會按他的方式回應過去嗎？”她說道，“所以呢，昨天雖然在吵架，但其實心裡也知道並不是要真的傷害到對方的，不是嗎？”

“…喔。”不知所以然的我反射性地應了一聲。

面對她這一番難得聽來是大道理的話，我不禁捫心自問，昨天那是真的在氣她嗎？

嗯…怎麼辦？我覺得我是有意要挖苦她的欸…況且就字面上來說，有意跟刻意和故意是一樣的欸……

“而且聽說你們昨天就和好了對吧？雖然好像還是免不了說幾句話啦…”禕楠些微尷尬地笑道，看來某方面月琉吟也算挺老實的，不會佔自己便宜。

但是…所以那傢伙昨天把我道歉的事說出去了！？

“慢著…昨天妳們坐車回去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啊？”語調顫抖的我不禁冒汗，月琉吟那傢伙到底是以怎樣的形式表達昨天道歉的事的啊，還有，那傢伙到底有沒有說了我什麼啊！？

陷入高度恐慌的我被推入震怒和羞辱的熔岩，我確實是要她跟其他人能好好互動，要講之前的事也可以，但至少在講的時候要保留一點個人隱私啊，踩最低限度也別讓我知道嘛！

“就是專屬女孩子的聊天啦，所以無可奉告。”不料禕楠卻是很爽快地回道，絲毫不給與通融的餘地……至少她高傲的整齊白牙將話語全緊封了起來，把我阻隔在外，沒有一絲細縫。

“什麼啊，剛剛不是還說是朋友的嗎，怎麼又改口說專屬女生的話題啦？”

“既然悠影也知道這是專屬女生的話題，所以自然是不能透露給你囉。”略帶強硬的口吻，卻像孩童似的調皮地吐了下舌尖。

“嘖，我認識的禕楠既善良又大方，難不成是被月琉吟給帶壞了嗎？”故做慍怒的臉色說著。

“哈哈，謝謝你的高分評價，不過這跟那是兩回事，所以沒有交涉餘地。”禕楠彎起眼角，瞇眼笑道。

“唉……那妳那邊有搜到奇怪的東西嗎？”胡鬧夠了，回歸到嚴肅的話題，我問道。

“嗯…是沒有呢…”她稍微想了下後說道，隨後又指向其他人的座位，開始搖起尾巴喋喋不休的說著，“不過學藝新買的便利貼造型很可愛呢，還有副班的抽屜真的超整齊的，啊還有啊…”

“好了好了，妳不要趁機亂看的別人東西啊，我們的主要目的可不是這個啊。”發揮難得的公德心勸阻不曉得是不是偷吃了興奮劑的禕楠。雖然我自己也會偷看，但偷瞄別人的隱私還真是有點……雖然當下還真是一點羞恥心也沒有……

“哈抱歉抱歉，不過目前我這邊沒有異常，很安全！”有所收斂的禕楠舉起手來，像軍官一樣敬禮報告道。

“我這邊也沒有，搞不好真的都沒了也說不定。”

畢竟只剩幾個座位了，想想這個折騰了好一陣子了小任務也該結束了吧，快點跟否什麼東東的筆告別吧……我暗暗地奢求著後面的任務能簡單一點。

“嗯…不過很難想像跟昨天一樣的事不會再上演了呢。”禕楠噘起嘴，若有所思地說著，畢竟才剛捲入像昨天那樣的事內心不免留下陰影。

“是沒錯啦，但還是不要的好。”

有蕃茄醬的畫面實在是不宜兒童欣賞，最好以後都不要再出現。

“嗯？是說琉吟她那邊還好吧？雖然她現在應該就在校園裡面，不過似乎沒有動靜呢…”因為沒事做而開始感到悠閒的禕楠走出教室，雙手貼在欄杆上俯視下方看似寧靜而和平的校園。

“我也不希望她下一秒就蹦出來，後面還跟著一隻大怪獸啊…話說，我應該不會烏鴉嘴吧。”我也跟到一旁，撐在冰涼欄杆上，遠眺還真看不見什麼奇怪的畫面，也望不見月琉吟的身影。

不過現在的氣氛就跟白雲一樣悠哉。

風拖著的它虛胖的身軀，看似虛空的心懶懶地躲在萬里晴空的陰影下漂浮，彷彿做著沒有意義亦沒有盡頭的夢境。

“嗯？你們怎麼在窗外看風景呀？”

果然偷懶是會被逮的，月琉吟的聲音從耳後繞進腦裡，我和禕楠嚇得轉過身來，看見站在走廊蹙著眉頭的她，“欸？月琉吟？”連忙仔細仔細打量了下她和她四周圍，確認似乎沒有龐然大物拔山倒樹而來，或是可疑的影子，我才鬆下警覺，“嗯……後面沒跟著一隻哥吉拉，嗯好，很好，我沒烏鴉嘴。”

“什麼哥吉拉？”原本就帶了些慍色的她火候看似又更添了一分。

“琉吟，妳手上拿的袋子是什麼啊？”禕楠指著她提著的黑色塑膠袋，只見上端有被刻意劃破或戳破的痕跡，破了幾個不大的洞，底部凸出，似乎裝了一些東西。

“嗚…”月琉吟走進教室，關上門，在餐桌上不滿地拉開塑膠袋，見裡頭裝了好一大把的否爾斯筆，雖然袋子外觀破爛，但裡頭的東西似乎是新品。

“什麼！？這麼多？”一看見近乎比擬為未爆彈的否爾斯筆，大把大把地像毒品被展示般晾在桌面，站在一旁的我驚呼不已，禕楠更是捂住無法控制的嘴唇，不敢出聲。

“這些筆是哪裡來的啊？”禕楠道，看她臉上的神情看得出她還心有餘悸。

“全部裝在這個塑膠袋裡，然後就很隨便的被扔在回收場，跟垃圾堆在一起，不過袋子像刻意被打開似的，一眼就能看清裡頭的東西。”她咬住怒火，恚恨卻銜在嘴邊，怫然變色的臉孔讓她顯得陰狠。

“那為什麼？”

“根本就是在挑釁！還做得這麼明目張膽！袋子還被戳了好幾個洞，分明是要人看清裡頭的東西嘛！”惱羞成怒的月琉吟終於吞不下這口悶氣，噴出一連串不停歇的岩漿。

不過似乎還是會停的，移動式活火山的月琉吟爆發完之後，口中帶著硫磺味不停地喘息著。

“所以昨天的事算是失敗囉？”我壓低了音量問道，對於這件事居然不能成功雖不感意外，但仍舊是憂心忡忡。

畢竟昨天毀掉的只有那時『現存』的否爾思筆，沒有毀掉它的來源，況且外觀上是新品，或許是昨夜趕工，用來"報復"的成品也說不定(看月琉吟氣成那樣…)，只是這分明沒有進退之路的過程還要再拖多久呢？

“哼！還偏讓我起疑心，找了那麼多地方，結果還就真的只有這麼一袋！既然有那麼多筆，就讓我每支都試一遍！”不過她似乎聽不進我的話，只見她伸手從一堆筆中抓起其中一支，而她憤怒的容顏就跟更年期的老太婆一個樣。

月琉吟發飆了…站在一旁當路人的我心想。

『這個校園裡共有幾支這樣的筆？』抿住氣的月琉吟瞪著沒眼睛的否爾斯筆寫下她要的答案，『５２支』。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剛、剛好是五十二支！”擔任小幫手的禕楠拿著筆細數了下。

『這種筆現在一共有幾支？』

『５９支』

“五十九？那麼大部分都在這裡了…”我說道，但著也表示還有其他的未爆彈仍在可能成為調皮鬼的手中，而且還不再這個還算安全的校園內。

只怕誰又不經意投降核子彈，演變成世界大戰，雖然聽起來像是胡謅，但我相信替它打廣告時我絕不會對它的功能感到任何對消費者的虧欠。

“看來犯人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嘛…還送上這麽一大袋。”月琉吟陰狠狠地冷笑道，心中不曉得正盤算著要怎樣嚴刑拷打犯人。

“會不會是有人良心發現所以丟掉了呢？”禕楠說道。

“不可能，既然要丟這種東西就該好好扔掉，而且我覺得是今天才進到學校的。”

“可是這意思就是說筆其實已經流通到其他地方了吧？”我說道。

“嗯…”月琉吟眉頭緊蹙，猶如警匪片中認真查案的警官。

『筆的流通範圍？』

『清凛高中－７支』

“在清凛呢…我記得那好像是貴族學校。”禕楠說道。

清凛…又是一個跟平凡老百姓扯不上邊的學校，我心想，記得離這少說也有八十公里吧，況且離太遠壓根連制服長啥樣都不清楚，再說我也不需要知道。

“沒錯…”月琉吟應道，而答案卻讓她更是鬆不下心。

鐘家大當家的兩個兒子就在那裡就讀，她心想。

“可是哪裡有點距離吧？怎麼會跑到這麼遠？”

“不清楚，倒是他很刻意選擇學校呢。”月琉吟若有所思地說著，緊鎖的眉尖似乎藏有訊息未明白透露。

“嗯？為毛？”我問道，是因為貴族學校的花花公子小姐們看到這種東西會覺得新鮮嗎？畢竟有錢人會做的事一定是我們普通人也料想不到的。

“嗚…看來有必要到哪裡去一趟了呢。”月琉吟面對牆壁喃喃自語著，不過她從一開始就不是正對著我們說話，緊繃的臉揣度著她自有的計畫。

“嗯嗯，我認為可以不用付交通費混進去喔。”但禕楠卻輕搖著頭，對著我們說道，嘴角又勾起一抹靈機一動的笑意。

“嗯？”

“因為今天清凛高中的樂儀隊要來我們學校表演，等下午的

表演結束後，我們就可以搭他們的校車回去啦。”她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出了個淘氣小孩般的主意。

雖說禕楠自信滿滿，但我認為這計畫有個很大的缺陷，我也不是要刻意打臉，但我總得說一下，“…我不認為有那麼好混進去，光制服的價位就很明顯了。”

“欸？琉吟沒辦法讓我們變裝嗎？”禕楠一下變了臉色，困惑地向月琉吟問道。

“…很抱歉，我做不到那種程度的變裝。”月琉吟微微笑道，方才的火氣倒是是消了。

“這樣啊…抱歉。”

“不會，沒關係的，謝謝妳給我這麼有用的情報，多虧妳才能讓我想下一步的計畫喔。”月琉吟漾起微笑，摸了下禕楠的頭安慰道。

果真很好被馴服，啊不是，是受挫能力高……總而言之，失落不到幾秒，禕楠臉上的愁雲頓時消散，“真的嗎？謝謝。”

“那接下來…？”我問道。

接下來月琉吟指揮官又要派給我們什麼差事呢？

“就先等他們來吧。”月琉吟一副安坐在指揮塔台上，胸有成竹地說著。

但身為跟隨了多天屬下的我還是看出上司眼底暗藏的利刃鋒芒，“為啥妳那副模樣又像要把人給五花大綁了？”

“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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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更新了……

ns 15.158.61.20da2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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